更何况,方从哲没有反对的理由。在徐光启阐述“西厂监察法”的时候,方从哲一直在认真听。他发现,除了在类比的时候,徐光启用了“外廷”和“都察院”这两个词,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是以圣上和内廷为描述对象。也就是说,这个法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犯忌讳的地方。
“臣附议。”叶向高和在场的绝大多数官员一样,认为成立这样一个新西厂确实有助于打击厂卫那种堪称肆无忌惮的嚣张气焰。
即使徐光启没敢越俎代庖地为东厂和锦衣卫定什么行事的规矩,但皇上总不至于明着说让厂卫去劫掠民财吧。
只有沈不太高兴。可他的情绪是对人,而不是对事。要是能把徐光启换成别人,他一定会笑着附议。可惜换不得。
“既然众卿都没有意见,那朕就从善如流。按内阁、徐卿和崔文升的共同意见复立西厂。”朱常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什么叫内阁的意见。内阁没有意见!方从哲在心里碎碎念。他想,恐怕到时候复立西厂的圣旨上还会有自己的大名。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但幽怨归幽怨,面上还得:“吾皇圣明!”
“‘东厂贪帑勒索案’由司礼监、刑部、西厂会审。”朱常洛看向刑部尚书黄克瓒。
“奴婢领旨。”王安从朱常洛的身侧走向朱常洛的身前拱手领命。
“臣领旨。”黄克瓒起身拱手领命。
心思稍动,黄克瓒发现皇上的安排竟然是个另类的“三法司会审”,西厂是都察院,司礼监成了大理寺,只有刑部仍是刑部。不过他里跟明镜似的,只要会审里的部门里加了司礼监,哪怕是旁听,审判就只是一個形式。刑部可以审定罪名,但无法左右刑罚。
“李卿。西厂成立之后,户部立刻去提银子补发官员欠俸。朕已经打过招呼了。户部只需要把支款的手续办齐全就行。你统计核实清楚,如果有官员拮据到找钱庄借钱过日子,那就帮他们把利息还了。本金不还。”安排完审判的问题,朱常洛又开始安排官员薪酬的事情。
“吾皇万岁!臣代诸臣工叩谢圣上天恩!”户部尚书李汝华闻言,给朱常洛行了个五拜三叩的礼。
自放出风,说皇上要用抄家银补发在京六品及以下官员欠俸的那一天起,李汝华就开始陷入一种极度尴尬的境地。每天散衙后,总会有些面有菜色的低级官员跑到户部衙门来问银子的事儿。
但李汝华能怎么办?崔文升不给,他难道叫衙门里的差役去东厂去抢?至于太仓的银子......大行皇帝的陵寝才刚刚修好呢,太仓里连铜子儿都翻不出几个,哪有什么银子。
所以官员们每天来问,李汝华也只好勉强应付着。一个月后,还没拿到钱的低级官员简直都要上疏参他了。还好左光斗机械降神,一封弹章便将官员们的怒火引向东厂。否则李汝华还得悲悲戚戚地继续做他的受气包。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李汝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