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驱车把他们送到铂悦龙湖就走了。两人拎着行李箱去前台登记,服务生笑容满面地接待他们:“再确认一下,定的是新婚套间,入住人是裴先生和洛先生。”
洛行云不好意思地避过脸,裴衍笑了下,白皙的脸上有点红:“是的。”
“新婚快乐~”服务生把身份证送还给他俩,“明天早上会送一份红豆圆子羹。”
洛行云捂住了脸,裴衍把害羞的Omega圈进怀里:“谢谢。”
放完行李,时间尚早,两人去外头散步醒酒。铂悦坐落在湖边,夏天的夜晚水波接天,凉风习习。沿着长长的堤坝,可以看见水灯,戏台,青瓦白墙的楼房。月上中天,色光如银,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芭蕉的影子里,说一些私房话。
“家里的意思是我们年纪还轻了一点,穿西装皮鞋大操大办,就会像我们那几个同学一样,站在台上小孩子过家家似得。所以他们先给我们办一场,以后等我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再大办一场。”
洛行云倒是不介意:“我觉得这样就够了,也不累人。”他讨厌麻烦事儿,觉得这样一切从简挺好的。
裴衍也不多劝:“以后改主意了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办。”
洛行云快走几步转身,跟他十指相扣,并在身前:“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也给你办~”
裴衍道:“什么样的都喜欢。”
“你知不知道随便最难搞。”
裴衍收手,把他拉到身前,就着月色亲吻他额头:“我喜欢婚礼,但我不挑。只要另一个主角是你,怎样的婚礼我都参加。”
洛行云箍着他的腰:“懂了,我们衍衍是个结婚狂~”
“对。”
洛行云仔细想了想:“我看到一对夫妻的做法很有趣。他们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会穿上西装和婚纱,捧着上一年的照片拍照……”他把玩着裴衍的手指,蹭到无名指上,旋转着他的莫比乌斯戒指,“结婚照套娃结婚照,就像年轮一样。”
裴衍醉在他眼里:“婚纱?我喜欢。”
洛行云哈哈笑倒在他怀里:“不行,你不喜欢!”
裴衍绅士地做出了让步:“我在你面前坚定地说不喜欢,其实心里偷偷喜欢。”
“想不到你是这样子的裴主席。”洛行云跳到他背上,“罚你背我回去~”
裴衍非常顺手地抄住他的腿颠了颠:“累了?”
“不累,但一会儿要做其他事。”洛行云枕着他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口他的性腺。
裴衍没说什么,但明显步幅变快了一点。
到了房间里,裴衍把他直接放进了浴缸里:“你先洗澡。”
“你要不要一起?”洛行云斜睨着他,不太熟练又胜券在握地勾引。
“你每天洗澡都很不认真,淋一下就出来,我听着的。”裴衍无情地打开热水龙头把他淹没,“今天希望你能看在是大婚的份上,好好洗上半个小时。”
洛行云无辜地蹬腿:“……我很干净的好嘛!我是香香软软的Omega!!你这个死洁癖气死我了!我虽然每次淋的很快,但我一天淋两遍的!”
“洗。”裴衍往浴缸里倒上他的信息素纯液,打开音箱放点音乐,将酒店的浴袍收起来挂上自家的,然后给他计时30分钟,转身离开。
洛行云顶着毛巾泡完30分钟出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骨头都软了。他穿着雪一样软和的浴袍踩着拖鞋往床上一靠,裴衍正在旁边整理照片。他粗粗一扫,大多是这高中三年的留念。很多都是他,还有一些是同学,风景照之类的。裴衍按照一定的顺序整理起来。
“这张为什么排第一?”洛行云拣了最上头的一张。
镜头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只手握着一杯奶茶,他认得这是裴衍的手,地上的影子也很像他。
学校后门有一个奶茶店卖鸳鸯奶茶,生意挺火的,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裴衍喝奶茶。他不喜欢甜食,口味很清淡。
裴衍问:“你还记得,你帮我和鹤望兰打架那次吗?”
“当然。”
“我出来没找到你,就去喝了杯奶茶。”
洛行云一脸黑人问号:“为什么?”
“想喝点甜的。心情好。”裴衍说的理所当然,“我在这个地方被人英雄救美,现在又被人救了一次,隐约觉得是你,开心。”
洛行云拐了他一下:“那你应该请我啊!”
“是想请你的,但你溜得实在太快了。”裴衍无奈地摇摇头,“后来不是经常请你吗?”
洛行云想到谈恋爱以后每天都被花式投喂各种好吃的,宽宏大量地原谅他:“好吧——这张又是什么地方?”
他挑出第二张,看起来像是他在等公交车。那时候他营养不良,头发枯黄,在雨中很显眼的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
“我们在ABO专科偶遇,我从第一医院出来就看到你在等公交。我本来因为你有可能是Omega还蛮开心的。”洛行云感到一只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洛行云并不讳言自己的失意:“我家里出过那样子的事情嘛,而且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男生,这就好像突然直男变gay一样,转不过弯来。不过第二天起来就觉得还好了,凑合过呗,人不能逆反自然规律。”
“心理建设做的那么好啊?那可浪费我一条脆脆鲨了。”
洛行云:“哈?”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第二天上学抽屉里是多了些小零食,但因为脆脆鲨是他们自闭小组的硬通货,他可能看到就吃了,也没想太多。
裴衍把他圈进怀里:“Omega的身体是会不太方便,但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怕。”
“我不怕。”洛行云抬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是Omega也有好处,至少我跟你在一起,领证很方便~”
裴衍嗯了一声,把一张纯粹的景物照递给他:“猜猜这是什么?”
阳光照亮一方深色木桌,作业摊着,钢笔摆在作业中央,一旁的香薰机喷洒着冷雾。窗框上,透明圆形花瓶中的铜钱草漂浮在水面上,小鱼在光斑中穿梭。
这个场景洛行云很熟悉:“这是你家嘛。你的书桌。”
裴衍啧了一声:“让你猜时间。”
洛行云回头,满脸喵喵喵:“这是地理题?根据阳光角度推算时间季节这样?”
裴衍摇摇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正在给你打电话。”
洛行云诶哟一声:“那心情挺美的嘛~”
“不美,前一晚San值狂掉。”裴衍缠紧了他的手指,“是在鹤望兰家那晚。”
洛行云恍然大悟。
“不过早上起来给你打了电话就变得特别美。因为你好像很慌张。”
“我何止是慌张,一大清早行运的大厨就推着花胶鸡进门,我简直慌得一批。你还疯狂聊骚……”洛行云狠狠掐他的腰,“成天就知道调戏我。”
“我特别喜欢你那样子。和你说句话你都手忙脚乱的,满脸娇羞,还嘴硬。”裴衍抱着他,眼里星光点点,“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我?”
洛行云哼了一声:“我喜欢狗。”
裴衍抵在他肩上,贴着他耳朵问:“是吗?”
洛行云:“要你有何用?汪一声都不会,没眼力价。”
“到底谁是一只小汪狗?”裴衍不慌不忙地丢出下一张照片,“你看你当时那个发帘,是不是特别像古牧。”
洛行云瞅了一眼自己的黑历史,他站在体育馆里,叉着腰,跟霍思明、戚羽几个商量事儿,背后是一水做瑜伽的漂亮Omega。他校服拉链拉到顶,领子竖着,发帘挡着,当真看不到脸。他的小伙伴跟他也都是一个画风,都是普普通通、不会打扮又很寒碜的高个子男生。
洛行云当场就要抢过照片把它给撕了。
裴衍坏心眼地把手举高高。
洛行云扑了一会儿,扑不到,傲娇地哼了一声:“我门帘像古牧又怎样?你这个大校草、大主席,还不是偏偏喜欢我。”说完还要加上一句灵性的嘻嘻。
裴衍是从来不羞于示爱的,在这方面尤其爽快:“你说的对。”附赠亲吻一个,双重肯定他的观点。
只是当他的眼神再次落在照片上时,表情变得有些寥落:“当时一走进来就看到你和霍思明有说有笑的,我很生气。”
洛行云:“你连老霍的醋都要吃?他A值好低的。”
裴衍:“因为你从来不跟我有说有笑的。你跟我在一起,总是手忙脚乱,说话都结巴。”
洛行云:“你刚还说喜欢我手忙脚乱!还说我这样肯定是喜欢你!”
裴衍的眼神滑向一边:“我就是都想要。既想看你青涩娇羞,又想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无所不谈。”
洛行云:“……你们Alpha真的好难搞。”
“我吃醋了,就把你带上台……”裴衍倾身,埋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当时感觉不抱抱你,就要死了。”
洛行云被亲得浑身都轻飘飘:“我就知道你是存心的——你怎么这么坏?”
裴衍跟他科普:“古人管猫猫叫狸奴,领养小猫叫聘狸奴。猫猫这个动物,他独立意识很强的,所以聘狸奴的时候呢,心就要狠一点。”
洛猫猫听得半信半疑:“真假的?”
裴衍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洛猫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他这么一丝不苟的,他也不好去挑衅人家的专业知识,非常谦虚地点点头:“原来还有个典故。”
裴衍嘴角轻轻一勾,一声轻笑钻进他耳朵。
洛行云扑进他怀里把他扑倒:“裴衍!你真的是狗!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还现场编一段历史小知识骗我!!!”
两个人在床上打闹翻滚,最后裴衍交出了脆脆鲨:“真实的典故是要交小鱼干。”
“这还差不多……”
裴衍帮他把脆脆鲨的糖纸拨开,洛行云撑着床板,得意地像个妖妃,聘聘袅袅附身去吃。结果嘴唇还没够到巧克力,就被底下窜起来的裴衍捉住,亲了个满嘴。
那是很绵长的一个吻。
比糖还甜。
他不肯放。
“想吃小鱼干就要给亲的。”裴衍把他亲软了,慵懒地舔了舔嘴角。“瞪我做什么?这就是猫猫的人生啊。”
“坏蛋。”洛行云呼吸急促地从他怀里滚下去,滚到一边,他现在不着急洞房花烛了,他想把裴衍的照片都看完,急死他。
他枕着靠背,看见他们的第一张合影:“这张是你被心理卫生中心捉去那天?”
“对。”
照片上的他正靠着裴衍的肩膀睡午觉,裴衍自拍一张,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什么看得出些许的炫耀。
——标准小情侣照。
“……都不叫醒我。”洛行云看着他肩膀上那湿湿的一块,“我睡觉怎么还流口水啊?”
裴主席露出迷人且完美的微笑。
“我是一直流吗?”洛行云想了想,他经常起床看到枕头套上斑斑点点的,不禁诶声叹气,“老裴,我睡觉流口水,不是个配得上你的小仙男了。你要离婚,我放你自由。”
裴主席有容乃大,亲切地搭着他的肩膀,把下一张照片拿给他看。
还是他的睡颜照,不过整体比较昏暗,是在绿色学校那晚。
裴主席摆事实、讲道理,用非常科学的态度为他开脱:“我观察了一下,可能是你刘海太长盖着鼻子了,所以才会张着嘴睡觉。我尝试把你刘海拨开,发现你是可以闭着嘴睡觉的,我发誓——有图为证。”
洛行云神色复杂:“你一晚上守着我没睡就搞了这个?”天知道他当时还特别感动来着!
“长夜漫漫,总得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总想干点别的。”裴衍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想起今天是他们新婚之夜,洛行云红着脸说:“我不会再因为你的性暗示手忙脚乱地害羞了,我现在摸你就跟我摸我自己一样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