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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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房间在走廊最里面一间,背阳,常年阴冷潮湿。好在她也不是一定要晒太阳才能活的人。

除了阴冷潮湿,这房间倒是一切都好。

杨梦也没短她什么,该有的都有。

曾忱躺倒在床上,闭着眼,感受着静默的时间。

直到现在,仍然觉得有些虚幻。

不敢相信,她下个月就要步入婚姻殿堂。

即便嫁出去,也还是要面对曾家。

无休无止的噩梦时间,像一条长河。

那个林家小少爷,她听说过一些,名声不太好,混子,且不学无术。

她对婚姻倒是没什么期待,不过想象一下这后半生,仍旧苦到无声笑出来。

曾忱睁开眼,望着白色天花板,又浮现出容起云三个大字。

蠢蠢欲动,无法抑制。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八号,距离下个月十八,还有四十天。

倘若她能再遇见容起云。

倘若能。

“嗯,麻烦,这朵,帮我包起来,谢谢。”

曾忱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花,“多少钱?”

“一百五,谢谢您的惠顾。”

曾忱从花店出来,又打车往南郊墓园。

墓园位置偏僻,好在这会儿时间也早,司机送到她山脚下,猜想她来看亲人,还是关怀了几句:“小丫头,生死有命,别太难过。”

“谢谢。”曾忱今天穿一身白色连衣裙,搭白色小皮鞋。

墓园刚落过雨,地面还是湿的。她沿楼梯上山,楼梯上的泥水溅在白色小皮鞋上,气势汹汹,仿佛就是为了叫它沾染上脏污。

曾忱抱着花束,在一众墓碑里找到林静的。照片上的林静嫣然一笑,温柔娴静,眉目之间和曾忱有五分相似。

这样的林静,到底为什么瞎了眼看上曾品源?

这是曾忱一直疑惑的问题。

或者是,男人年轻的时候都比较壮志凌云,到老了,全都油腻又冷血?

她不得而知。

只是放下手中的花,兀自低语:“妈,我始终想做一件事。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

今天是林静的生日。

曾品源一点不记得。

她出门之前,还特意和曾品源说话:“爸,我出门了。”

“哦哦。”曾品源只是这么说。

冷血又油腻的老男人,令人作呕。

曾忱只带了一束花,她送过花说过话,起身下山,折返城区。

今天的墓园格外安静,似乎只有曾忱一个人来。

门口的大爷见她出来,和她说话:“走了?”

曾忱:“嗯。”

早晨飘过阵雨,等她下山的时候,天空忽然放晴。几束光线从云层里穿过,有种光芒四射被具象的感觉。

她先前没留住那辆出租车,这会儿有些懊恼。这地方偏僻荒芜,又是墓园,一时半会儿哪有车打。

曾忱叹口气,怪自己不够谨慎。同时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尝试叫车过来。

好几分钟过去,一辆接的车也没有。

曾忱想着,往前走一段或许会好点。公路旁边全是泥水,把她的白鞋鞋尖都染成了黄色,实在难看。

不知道走出多远,曾忱停下来,继续尝试叫车。

手机屏幕上一直没动静,倒是身后忽然来了动静。

“哎,这不是曾小姐吗?你还记得我吗?”

这是钟茗第二次见到曾忱。

凭借着对她外貌的记忆,成功记起了她。

曾忱皱眉,反应了数十秒,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那天晚上,站在容起云身边的人。

能站在容起云身边的,无非是那几个。

曾忱微笑回应。

钟茗和她搭话:“怎么了,曾小姐?需不需要我载你一程?”

钟茗上次调查过曾忱,虽说知道她是曾家私生女,不受待见。不过对于她连车都没有这一点,着实惊讶。

未免太过寒酸。

曾忱闻言,几乎是立刻回答:“那就谢谢您了。”

她说话时候略略含笑,但这笑意一点也不真诚。钟茗轻抵着舌尖,只好想成这是美人的专属任性。

曾忱拉开了驾驶座的门,钟茗看她一眼,打趣道:“曾小姐胆子挺大,不怕我是什么不轨之徒。”

曾忱仍旧笑得不真诚:“您把我放在城区就好。”

钟茗:“……”

敢情他就是个工具人。

“好吧。”钟茗挑眉,终于识趣沉默。

这沉默放肆在车里蔓延,钟茗没来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点开车载CD,劲爆的摇滚歌声响起,把钟茗都吓了一跳。

他偏头看曾忱,只见她仍旧神色淡淡。

好一个无欲无求的仙女。

曾忱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这命题有些哲学意味:遇见容起云的朋友算不算遇见容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