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皱眉头,立刻装成了很激动的声音说道:“你啷个听出来的?我是打山下让拐子拐来的,早想回家了!阿娘,你晓不晓得,啷个出去?我想我妈!”
那女人往后退的身影,忽然就刹住了车,声音冷不丁的柔软了下来:“是个苦命的娃儿。”
这真的是。
一直白皙的手,从树下阴影里伸了出来:“跟我来嘛,我带你找家。”
成了!
大潘瞅着我,打了个手势:“上坟烧报纸——糊弄鬼。”
这你就过奖了,久病成医。
眼看着那个女人中计,我立马跟孩子们摆了摆手——这是我们滋尿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一摆手,赶紧跑,别回头。
为了避免他们迷失方向,我之前还发给了他们一人一根香,跑的时候别乱撞,跟烟雾飘散相反的方向跑。
香上包了厌胜门的独门绝技“迷踪符”,他们这一跑,就跟进了雾里一样,会瞬间在非人类的视线里消失。
孩子们得了令,几道香火头子一亮,立马奔着山下哗啦啦就跑了过去。
那女人还有些意外:“咦,刚才还好几个娃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剩下你们两个了?”
我接口就说道:“他们昨天才做了送神会,现如今疑神疑鬼,见到眼生的就跑,阿娘莫往心里去。”
那女人没答话,显然也有几分狐疑,不过一寻思,还是说道:“你们两个,没上送神会?”
她应该是记得送神会的孩子都是谁,大潘跟我比划了一下“最强大脑”。
大潘本来就想武力解决,对我这种做法一直是有些不以为然。
我瞪了大潘一眼,继续胡诌:“我们两个模样上不得台盘,人家看不上。”
那女人这才像是放了心,声音又柔和了起来:“那是那几个娃儿福气小,你们来嘛。”
别说,她的声音又暖又温柔——虽然我没被我妈照顾过,但是很明显,这就是无数次幻想之中,母亲的声音。
能听着这样声音唱摇篮曲,喊自己回家吃饭,哪怕是骂自己贪玩儿,该多幸福啊!
不行,不能想的太多。
我赶紧定住了心神,拽上了大潘,就跟过去了。
大潘又高又壮,弯腰行走十分难受,那女人只觉出我们身上的童子气息来了,但见我们俩姿势诡异,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这身子,啷个歪歪扭扭的。”
我一寻思,信口开河:“打的嗦,拐卖来了,我们要回家,他们就打。”
“那些杀千刀的……”那女人的声音,忽然凌厉了起来:“干的不是人事儿,不过,你们放心,”
那女人接着说道:“只要跟阿娘在一起,以后,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那就太好了!”
我感觉的出来,这声音摄魂夺魄。
跟小时候传说的“拍迷花”的一样。要是普通小孩儿,大概早就听的五迷三道了。
终于,那女人领着我们来了一个地方。
这地方有好几块石头,而她过去一摸,石头挪开,就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洞口。
洞口狭长漆黑。
我跟大潘对视了一眼,都高兴了起来。
难怪在外头看不到孩子们的生人气呢,感情是藏在这里了,这石头是一种特殊的磁石,行话叫黑伞石,能遮挡生人气。
也不知道是碰巧了,还是有意找到的——要是有意找到,她本事还真不小。
事情很顺利嘛——获取了这个女人的信任,把我们也带过去,那些被抓的孩子,就有希望了。
结果到了洞口,我侧身就进去了,大潘却半天没动静。
心里着急,回头一瞅,我的皱起了眉头。
大潘也装矮,可他块头在这,竟然死死卡在了洞口,进不来了!
他脸都差点挤歪了,拼命跟我挤眼,让我拉他一把。
我只好拽他,可大潘被楔的死死的,说啥也拽不出来。
那女人也察觉出来了,声音有些疑惑:“洞口这么大,也进不来?”
“我们本来是城里娃儿,喝牛奶长大的嗦,自然就壮点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拽他。
大潘也没吃过这个苦,呲牙咧嘴:“别挣了,他奶奶,地方也找到了,劈开算球。”
那哪儿行,小孩们还在她手里呢,都是命,出不起差池。
我也想用劲儿,可好不容易把气掩盖住,一动自己的行气,或者七星龙泉,那立马就穿帮了。
正上愁呢,可这个时候,“咣”的一下,大潘忽然跟个炮弹一样,硬是钻进来了!
卧槽?
大潘一下把我扑了个倒仰,一摸他身上湿淋淋滑腻腻的,好么,硬是蹭掉了一层皮。
我暗暗给他伸了个大拇指,低声说道:“你小子对自己够狠,将来必成大事。”
谁知道,大潘立刻奔着后头看了过去,声音有几分警觉:“不是我自己挣的!”
啥?我立马就看向了大潘的屁股。
这地方光线极为暗淡,我就看出来了,大潘屁股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脚印子!
他是被人从外头踹进来的!
谁?
可外面一片漆黑,连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这事儿就很悬疑了,难不成,有人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