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路四壁,由上至下,雕琢着漫天的云纹和风雷纹,云纹潇洒漫卷,风雷纹凌厉锋锐,那种恢弘壮美的程度,简直让人置身半空,感觉自己能跟着这些云霞风雷,扶摇而上。
云雷似乎在你争我赶,一路卷到了前面,隐约看到,云雷之后,有似锦天花,有曼妙天女,有隐藏在了云纹之后,满面慈悲的神佛,构建出了一个极乐世界。
每一朵云,每一道雷,或灿烂,或低沉,都没有相同的形状,每一个花鸟,或展翅或合拢,也没有同样的姿态,每一个神佛,或含笑,或怒目,也全没有同样的表情。
给人的感觉,哪怕这些都是雕在甬路四壁,却仍然活灵活现的像是真实的。
现在,其实也能从博物馆里看到精美的古代艺术品,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哪个朝代的残留,能达到这种震慑人心的程度。
毫无疑问,景朝是一个工艺建造,极其发达先进的年代,可惜那种花纹,手工,应该是永远消失,再也没有了传承。
程星河他们几个,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但在这种精美程度的震慑力下,也全看呆了。
程星河还算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这是——哑巴路?”
说是哑巴路,其实是跟地宫入口的通俗叫法,因为传说之中,能修到了陵寝这个位置的工匠,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除非,是哑巴,或者,被人为制造成哑巴。
那个年代,识文断字的工匠可不多,一旦哑巴了,就能永远把秘密烂在心里了。
我点了点头,往前了一步,就踩到了镜子的碎片。
镜灵,已经出去,开始自己的生活了吗?
我放下背上的赤玲,弯下腰,捡起了一片碎块。
这碎块的正面,因为我之前泼的云雾胶和墨汁,已经成了磨砂一样的质地,再也照不出人了,背后,还镂刻着星辰。
之所以在那个空间里,什么光线都不透,应该也是因为镜面被糊上的缘故。
程星河一门心思看着那些出神入化的雕刻,差点没踩在我手上。
“好家伙,这地方光是石刻浮雕,就精致到了这种程度,里头值钱的还能少?”程星河喘了口气,看着我恨铁不成钢:“你犯得上捡这种破烂?”
“这不是破烂,”我将那块碎片装在了衣袋里:“是我朋友。”
程星河一愣,看着我,又看着碎屑,寻思了半天:“你这发言真优秀,我看李白是你舅。”
我也没跟他争辩,忽然还想起来了——当时,我被封在里面的时候,听到了镜子忽然崩裂的声音,当时我就疑心,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哎,我进去之后,你们对镜子做什么了?”
程星河这才一拍大腿:“我还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刚才为了救你,那家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你就不会说重点?”白藿香白了他一眼:“当时为了找到你,大家都算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去砸那个镜子。”
不过,虽然镜子上出现了裂缝,却依然坚不可摧,想也知道,七星龙泉都劈不开,更别说他们了。
力气用的大一点,还会反弹到了自己身上。
她看向了杨一鸥:“还多亏了这个摆渡门的先生了。”
倒是杨一鸥想出了主意,既然有裂缝,就从裂缝处下手——他带来了摆渡门的秘宝,涂抹到了裂缝上,去腐蚀那些裂缝,再循序渐进的砸镜子。
这样一磨,很耗费功夫,可还真管用,镜子的裂纹,逐渐扩大,碎裂了不少。
我仔细看了看他用的,是四乌水。
确实是上等的四乌水,破煞。
杨一鸥有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李先生为我们摆渡门做了那么多,这点小事儿,应该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