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罪，我处刑什么。”</p>
“宁杀错，不放过嘛。”</p>
“那我会第一个举报你的，失职医生。”苏明安一脚踏了出去。</p>
“等下。”</p>
苏明安听见身后传来呼喊。</p>
下一刻，他看见空中飘来三颗散发着血红光芒的机械球，它们方格转动拼合，迅速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p>
苏明安笑了声：“你要对我动手？”</p>
“不，我还有点自知之明。”青年摇摇头：“只是，有个人拜托我，如果遇到了第一玩家，一定要给你做一件事，没想到我这次运气还不错，真的遇到了你……那我就一定要把他托付给我事情完成。”</p>
“做什么事？”</p>
“让我……给你讲个故事。”</p>
苏明安回过头，有了点兴趣：“故事？”</p>
“他说这个故事一定要让第一玩家听到，一定要让第一玩家说听后感想。”青年举起手：“我被他逼迫至此，并不是我个人想给你讲故事据说，这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适合你听的，来自他家乡的故事。”</p>
“……你说。”</p>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里面生活着人鱼一族……”青年吸了口气，开始讲述。</p>
“有一天，船员出海，船只经历了那片海域。”</p>
“美丽的人鱼公主为英俊的船长而心动。她向他表白，但是被他拒绝。”</p>
“船长说，他要带领船员们驶向远方，去看更远的地方，去更多更大的码头，将金银珠宝带回他的国家。他不能在这里停下。”</p>
“但人鱼公主说，她可以给予他们海底最大的珍珠，最美的珊瑚，给予他们从未见过的珍贵宝物，让他们从此不必劳苦奔波。”</p>
“被加官进爵的荣誉诱惑，船员们劝说他们的船长：留下吧，你看公主多么美丽啊。”</p>
苏明安在此时笑了声。</p>
他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了。</p>
青年继续说着，似乎说得很认真。</p>
只不过，他的语气却很干瘪，像是在一字一句背课文，更多的是被迫讲故事的无奈，没有那种投入的感情：</p>
“船长犹豫了。”</p>
“这个时候，公主说，她可以让他们安全地返航，将海底的珍宝送给他们，让他的船员享尽荣华富贵。”</p>
“她甚至可以去祈求海巫，请海巫施法，庇佑他们的国家从此以后，经过这里的船只都将一帆风顺，不会再遭受风雨。”</p>
“望着船员们渴求的眼神，为了自己的国度，船长同意了。”</p>
“船只上装满了海底的珍贵宝物，船员们载歌载舞，他们风帆扬起，载着数不清的欢声笑语返航。”</p>
“从此，他们所在的国度，逐渐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万物欣欣向荣。”</p>
“而生活在那里的船员，也享尽了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从此幸福一生。”</p>
“他们被人们称为，伟大的开拓者。”</p>
“而他们的国王，用换回来的珠宝施恩于民，成为了百姓口中的一代明君。”</p>
青年说到这里，眼神极为平静。</p>
身后的监控屏幕亮着光，他的香烟，此时也燃到了尽头。</p>
“我的故事说完了。”</p>
他吐出一口气，白烟在眼前缭绕转移。</p>
空中悬浮的机械球无声退去，整片四楼走廊一片安静。</p>
苏明安微微动了动步子，脚下发出刺耳的响声。</p>
“说完了？”他说：“没有吧。”</p>
“不，故事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青年认真地看着他“故事的所有者，拜托我讲述给你的人，伯里斯他，希望能听到你的听后感想。”</p>
“被拜托来给我讲这么一个故事，你也挺不容易的。”</p>
“受人所托。”青年说：“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听后感想，方便我去转述吗？我的医生同伴。”</p>
苏明安沉默片刻。</p>
弹幕在右上角滚成一片，人们各持观点：</p>
……这啥意思？专门来讲一个童话故事？</p>
这故事不行，没高潮，没转折，没头没尾的，零分作文！</p>
经典的人鱼和船员的童话爱情故事……不过里面掺了些利益交换。</p>
我好像听过伯里斯的名字……在世界论坛里。据说之前在翟星上就是一个很有名的罗马尼亚雕塑家。</p>
这是在干什么？不好好睡觉，也不交换线索，两个人搁这讨论童话，谜语人聚会？</p>
这是在暗喻些什么？我好像隐约听明白了……</p>
“故事，没有讲完吧。”苏明安说：“或许是因为它没讲完的部分，已经显得不太重要了。”</p>
青年静静地看着他，手上划着一个屏幕，似乎在将他的话记录下来。</p>
“故事中的船长，他的结局，已经不重要了。”苏明安笑了笑，语尾带着一丝上扬的钩子。</p>
“……毕竟所有人已经得到幸福了。”</p>
“是的。”青年说：“伯里斯告诉我，如果你第一时间关注到的是船长，你可以听全整个故事。”</p>
他将燃尽的烟头拉进背包格子里，说着未完的故事：</p>
“英俊的船长被留在了那片海域，陪伴着人鱼公主。”</p>
“但年幼的公主，不明白一件事。”</p>
“船长是人类，人类需要空气，而海里，人类无法呼吸。”</p>
“人鱼公主将船长带进了海里，船长因为求生而挣扎，他想浮出海面。”</p>
“但人鱼公主不想让他走。”</p>
“她按着他的头，将他按在水里，强迫他不要逃跑。”</p>
“很快，船长就不挣扎了。”</p>
“船长溺死了。”</p>
“他的最后一刻，想的是那艘安然远去的大船，船上那能改变一个国度的珠宝。”</p>
“他的船员成为了伟大的开拓者，他的国王成为了名垂千古的明君。”</p>
“而葬在海里的他，除了人鱼公主为他哭泣，没人知道。”</p>
“他的船员掩埋了他们出卖船长的历史，伪装成远征而来的胜利者，成为了百姓爱戴的对象。”</p>
“他们并不以此为耻。”</p>
……</p>
“所有人都在说，这样的故事，才配被载入史册。”青年点上了第三支烟，缓缓吸了一口，望着他：“你的听后感想是什么呢？第一玩家。”</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