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元道：“他自作恶，日后自受苦。”</p>

德闻道：“他受苦，受难，你便高兴么。”</p>

空元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p>

孙弘毅一旁哈哈大笑，道：“你这小秃驴还算老实，不过你知道他哪日倒霉，倒霉那日会告诉你么？他今日打了你，你顶多记个一月，可这一月里，你想起定不开心。”</p>

空元点了点头，也觉他说的有理。</p>

沐云烟不满道：“你又瞎说，教坏小孩子。”</p>

孙弘毅嘿嘿笑道：“我瞎说什么，你们自己问他，现在他恨不恨那人？”</p>

空元不待旁人问，又是点了点头。</p>

孙弘毅道：“这还是我揍过那厮一顿，否则你气更难消。你可知你为何气难消？”</p>

空元摇了摇头。</p>

孙弘毅道：“只因不是你自己打回来。他个子比你大，又怎样？你没学过少林功夫么？”</p>

空元望望德闻，德闻却不作声。</p>

孙弘毅道：“你莫看他，他定跟你说，你今日挨这一拳，乃是上辈子的业障，今日被打，乃是消了因果。”</p>

空元道：“不是么？”</p>

孙弘毅道：“都是狗屁，上辈子的事情谁知道，又凭什么带到这辈子。总之旁人欺负你，你一定要比他还凶，暗算也好，明的也好，总之要打到他怕，害到他家破人亡。”</p>

沐云烟更气，道：“你有完没完。”</p>

孙弘毅道：“你让他自己说，他今日若是奋然反抗，把那厮痛打一顿，晚上还会睡不着觉么？”</p>

空元犹犹豫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p>

孙弘毅哈哈大笑，道：“小秃驴，你如此心性，还念什么经，拜什么佛。日后跟我一样，也是个坏蛋的料。”</p>

空元登时呆若木鸡，继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p>

这下不单沐云烟，花轻语、慕小倩几个都忍耐不住，纷纷声讨起孙弘毅来。</p>

德闻却是不闻不问，待空元哭声停了，方才问道：“你哭也哭了，此番还恨那人么？”</p>

空元摇了摇头，道：“不恨了。”</p>

德闻道：“那还不谢过这位先生。”</p>

空元真的对孙弘毅双手合十，道：“多谢施主。”</p>

孙弘毅皱眉道：“谢我什么？”</p>

空元老老实实道：“我也不知道，长老叫我谢的。”</p>

德闻道：“这位先生叫你明白，报复旁人，也不会叫你快乐。报复，乃是你的本心，不忍，也是你的本心。他打你，你不能预料。但打不打回去，你却可以自己做主。”</p>

空元沉默片刻，道：“我懂了，长老是说，我们不能因旁人是恶人，自己也去做恶人。”</p>

德闻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p>

孙弘毅呸了一声，重重吐了口唾沫，道：“老秃驴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胡言乱语。”</p>

说话间，终到少林寺山门。少林寺威名赫赫，山门却不雄壮，甚至有些寒酸，只一个破旧矮小门楼，上书少林寺三字。门楼旁有两个倒伏的石碑。更无传说中的少林僧兵把守，不过一个和尚在门前迎客。</p>

见了德闻和空元，打过招呼，又看见德秀，大是高兴，迎上前来，道：“师叔师叔，你回来了！可太好了。这日子，天天一波一波的人来，一件一件的事儿，方丈可愁死了……”这才想起还有外人，下面的话硬生生忍住不说。</p>

德秀敷衍几句，带着众人进了山门。甬道两旁，随处可见碑刻。大多是记载寺庙兴衰大事。</p>

明清之前，对于女子前来寺庙进香，寺庙少有抗拒，也不存在女子不能进少林寺的说法。明初，初见此律。一为靡费钱财，与国争利；二为防聚众滋事；三为风化。故禁女子拜佛。《大明律》卷十一“礼律、祭祀、祭享”篇，明文规定，“若有官及军民之家，纵令妻女于寺观神庙烧香者，笞四十”。但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止妇人前去寺庙烧香。</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