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语越来越是害怕,沈放身体早已没有力量,但他的精神却是亢奋异常,他不住的挣扎,似乎要将身体中最后的一丝生气也挤出来。花轻语手足无措,沈放此际完全失去了控制,若是任他如此下去,只怕便是油尽灯枯,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p>
就在此时,忽然窗外传来一声佛号,随即便是一段佛经响起。那声音缥缥缈缈,不高不低,不紧不慢。所念皆是梵文,花轻语一句也不懂,听在耳里,却觉暖洋洋的好不舒服。</p>
床上沈放的挣扎也越来越慢,他双眼空洞无神,双手却在胸前慢慢动了动,他屈起手指,似是想结一个印,但终究是不成功。但是他慢慢停了扭动,整个身躯慢慢放松下来。</p>
花轻语一个恍惚,惊觉自己刚刚似乎是睡着了。再看沈放,原先狰狞扭曲的脸孔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如同大雪之后的荒野。</p>
花轻语知道有人相助,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前辈?”</p>
只听窗外远远传来一声叹息,那人却已去的远了。</p>
又一盏茶功夫,沈放仍是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一双眼愣愣的看着屋梁。</p>
花轻语轻声道:“你闭上眼睡一会吧,很快就天亮了。”</p>
沈放似是没有听到。</p>
花轻语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好生难受,我唱支曲儿给你听好不好?”</p>
沈放不作声。</p>
花轻语轻轻唱道:“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p>
沈放静静躺着,再无声息。</p>
花轻语心中一惊,只道他是死了。停了歌声,屏息凝气等了良久,才看沈放呼出口气,他仍睁着眼,却是已昏睡过去。</p>
花轻语慢慢退出门外,就在门前瘫坐在地,螓首埋在胸前,无声抽泣,眼泪滚滚而下。月光正从东边上来,照得四下里一片清冷。</p>
过了两日,春花、大虎、二牛五个孩子又来了。春花道:“神仙姐姐,白头发哥哥还没好么?”</p>
几日不见,花轻语颜容憔悴,柔声道:“就快好了。”</p>
春花道:“我娘说了,肚子疼,多喝些热水就好了。”</p>
狗蛋道:“白头发哥哥是头痛,不是肚子痛。”</p>
春花小脸一扬,一本正经道:“头痛喝热水也能好。”</p>
花轻语微微一笑,摸摸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叫他多喝热水。”</p>
忽听屋内沈放道:“是大虎春花么,你们进来吧。”他声音虚弱,毫无气力。</p>
几个孩子听他声音,欢呼一声,都往屋里去。花轻语道:“你还是躺着,莫要起来。”</p>
沈放仍躺在床上,脸色愈发苍白。几个孩子团团在床前坐下,沈放道:“不妨事,讲故事花不了什么气力,咱们接着讲不甘心的故事。”</p>
五个孩子喜形于色,连连点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