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石渡镇,他出了店门便有些后悔,萧平安虽没按他所说下毒,却义无反顾站出来替他求情。他一个人浪荡江湖,朋友也没有几个,跟萧平安相处数月,虽时常吓唬打骂,心底其实已把他当做亲人。虽是后悔,却不敢回去要人,萧登楼夫妇追了他几年,他算是怕了。在身后跟了三人一段,见萧平安跟萧登楼夫妇相处甚好,心中慢慢放下心来,思前想后,虽不知萧登楼夫妇究竟如何想,但人家是名门正派,萧平安跟着他们,总比跟这自己要好。后来多方打听,知道萧平安已经拜了萧登楼为师,更是绝了此念,萧登楼夫妇都是衡山高第,声名地位一样不缺,岂是自己一个浪迹江湖的流浪汉可比。</p>
萧平安也是激动,道:“韩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p>
韩谦礼道:“臭小子,都长这么高了,都快赶上我了。”伸手比划一下。</p>
萧平安道:“刚才那几个人是谁?干嘛要跟你打架?”</p>
韩谦礼道:“你小子功夫也这么高了!”</p>
萧平安道:“韩大叔你伤要不要紧?”</p>
韩谦礼道:“你小子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跑到四川来了?”</p>
两人都是一肚子话想说,连着几句,竟都是各问各的,答非所问。韩谦礼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先问,你先问。”</p>
萧平安也笑,道:“韩大叔,你先裹伤。”</p>
韩谦礼点点头,将手一伸,空中那鹞子已落了下来。鹞子又名雀鹰,体型也不甚大,韩谦礼这只也就一尺多高,灰羽白腹,金爪金眼,甚是威风。鹞子落在手上,见腹部有血,果然是受了刀伤。韩谦礼取出金疮药,先给鹞子包扎,用刀小心剔去周围翎羽,露出数寸一道刀伤,韩谦礼小心敷上药粉,又用麻布包扎,小心翼翼。那鹞子头部不断转头,却是乖乖的立在萧平安肩上,任韩谦礼包扎。待给鹞子治完,韩谦礼才脱下衣服,给自己治伤,他右肩左臂各中了一刀,虽未伤及筋骨,却也伤的不轻,流血不少。萧平安帮他敷上药,又拿麻布包了。</p>
韩谦礼包扎好鹞子就跟萧平安说话,道:“你问我怎会到了此处?那年咱们分别,我还是到处走走,后来跟人来了四川。三年前,玄天宗来此招兵买马,找上我,给我做了一个潼川府路的副堂主。”</p>
萧平安吃了一惊,道:“韩大叔你入了玄天宗?”</p>
韩谦礼看看他,皱眉道:“你是衡山派弟子,名门正派,瞧不起我们这些歪门邪道是不是?”</p>
萧平安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师傅说过,只有好人坏人,没有好门派坏门派,恪守本心才是重要。玄天宗也不都是坏人,我听说四川有个简州的黄香主就是个大大的好人,韩大叔你也是好人。”他一路以来,真正玄天宗的人也没见过几个,多是道听途说,只是玄天宗风评不佳,十个倒有六七个说他不好。</p>
韩谦礼道:“我可不是好人,我干什么要做好人,不做坏人就可以了,呵呵,不太坏就成,这好人么,我可做不来。”知他说的师傅就是萧登楼,也不想提他,道:“你说的简州香主,那是黄觉,也是我好友,他倒确实是个好人,整天正儿八经,不是写字就是看书,要多没意思有多没意思。”</p>
萧平安道:“方才那些人是谁?怎会找你麻烦?”</p>
韩谦礼笑道:“这事倒也还与你有几分关系,你还记得么,咱们当年在一个荒山上,毒死了一个侏儒,我从他包里搜出一本刀谱,我还夸你运气很旺。”</p>
萧平安忙道:“不是我毒死的,不是我毒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水里面有毒。”</p>
韩谦礼哈哈一笑,道:“是我毒死的总成了吧,我得了刀谱,几年便全练会了,武功比以前高了不少。学了功夫怎能不用,难免在外面跟人动手使了出来,结果风声就传了出去。这六合刀本是一门功夫,后来弟子不合,分裂成了沧州六合、开封六合、京兆六合三家,刀法也就此拆散,三家各得一部分,天长日久,三家功夫遗失更多。我得的这刀谱,却是六合刀全本,比这三家加起来还全。别人也就算了,这三家六合刀岂能不眼红,自然找上我来,我跑来四川,也有躲这些人的意思。这帮人武功不怎么样,毕竟门下弟子甚多,天天纠缠,累也累死我了。”</p>
萧平安道:“他们要这秘籍,反正韩大叔你已经练会了,给他们便是。”</p>
韩谦礼看看他,正色道:“江湖险恶,你可不能一直如此单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这三家就靠六合刀吃饭,岂肯让旁人知晓他功夫秘诀。我刀谱还了有何用,我自己就是本活的刀谱。不杀了我,这三家人只怕睡觉也不踏实。”</p>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