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慈骤然听到这三个字,心头一颤,恐惧瞬间袭遍全身,在给傅下了忘忧篆之后。</p>
傅从来不会这么叫她,他会叫她端木慈师傅,他会叫她慈慈,他会叫她慈儿。</p>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看着她,叫她端木慈。</p>
端木慈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他们夫妻缘分已尽,只感觉自己已经过完了这一辈子。</p>
一辈子如此的短暂,与傅相爱相识似乎就在昨天。</p>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却没想来来的如此的突然,来的如此的快。</p>
没关系,她每一天都做好准备,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凄惨的微笑。</p>
“端木慈!”</p>
谢傅又叫了一声。</p>
端木慈眼睑低垂,泪水无声从眼缝强涌出来。</p>
莹莹的灯光映照的她的俏背上,她穿着红褙子、红罗裙,红红的就像一个美丽娴静的新娘、</p>
夜风吹进山洞,垂肩的一头乌发几丝漾动,平静的声音传来:“谢傅。”</p>
对于道门天宗道尊这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身份来说,这是多么尊敬的称谓啊。</p>
只是一声端木慈,一声谢傅,却让这对曾经同床共枕,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瞬间变成了陌生人。</p>
“端木慈。”</p>
这第三声不似先前两声那么凌厉,却充满着无奈与绝望。</p>
端木慈似乎没有情感,平静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p>
谢傅不知道自己后悔不后悔,他只是痛苦,在回来的路上,他以为自己对她入骨的仇恨会盖过爱。</p>
在看到她背影的一瞬间,他才知道他对她没有恨,只有爱。</p>
这更让他内心充满着愧疚,师傅初月的仇人啊,他怎么能对这仇人没有恨,只有爱。</p>
初月秘篆时的惨叫一声声在脑海回荡,初月垂死时让他痛入心扉的一幕还历历在目。</p>
想着谢傅心痛攻心,喉咙竟是一甜,呕出一口鲜血,嘴角赤血殷然。</p>
端木慈听到了,身躯抖了抖,眼睛似冒泉一般,泪水哗哗的流。</p>
她想要怒吼,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会后悔的,你就是不听你就是不听,你就是逼我,你活该你活该……</p>
可她却很安静,一个字都没有吐出口。</p>
她能感同身受这种爱恨交缠,爱一个人太难了,恨一个人却很容易,也并没有那么痛苦,杀之而后快罢了。</p>
傅,没关系的,我会帮你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难。</p>
谢傅无比平静道:“端木慈,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杀了我?”</p>
端木慈亦十分平静:“难道你师傅没跟你说我是个无比恶毒的女人吗?痛苦吗?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p>
谢傅冷冷笑了笑:“没想到你竟是个心机如此深沉,如此歹毒的女人。”.</p>
“我与你师傅从小一起长大,我都能骗得了她,何况是你。”</p>
“哦,这么说,这些日子,你都是虚情假意。”</p>
“你认为文廷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是个恶魔,困在这里无趣,只是找个人玩弄,徒增些乐趣,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痴情的孩子,现在我不舍得杀了你,如果你能抛弃过去,我倒愿意继续和你过日子。”</p>
两人都在说着狠话,无情的话,都是为了能让对方好受一点,如果没有爱只有恨,就不会很痛苦了。</p>
谢傅怒道:“放屁!你在放屁!”</p>
这些话可笑到一个傻瓜都不会相信。</p>
端木慈继续刺激谢傅的仇恨:“你的师傅也曾经这么天真的认为,要不然她也不会栽在我的手上,难道你师傅没跟你说吗?你不相信她吗?”</p>
谢傅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不想解释。”</p>
端木慈淡淡道:“解释什么,初月的月阴死篆是我下的,她二十年来所承受的痛苦也是我给的,血债需要血还,或许我说声对不起一笔抹过去。”</p>
当然不可能,就如同她所说的血债需要血还,不管什么原因。</p>
这仇他来报,这债他来还。</p>
谢傅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一下子无边轻松。</p>
“我记得我好像没送过你花。”</p>
端木慈心头一颤,就听见谢傅走近过来的脚步声,心中哀求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p>
谢傅似乎听到她的心声,在离她半丈的时候停了下来,把采来的花放在桌子上。</p>
“我今天穿越那片雷电之地,那里有花有飞禽走兽,我还捉了只羊回来,我们晚上能吃顿肉,好好庆祝我们成亲一年,不过我宁愿今天没去过。”</p>
谢傅说完走出山洞。</p>
端木慈待谢傅走远,这才转过身,满是泪痕的脸望向桌子上的鲜花。</p>
那一团簇的鲜花有紫有白有粉有红,此刻看上去那么的烂漫而凄丽。</p>
端木慈拿起鲜花嗅了一口,阵阵清香恰如谢傅的温柔。</p>
她拿着鲜花走到山洞口,凝伫着凝望着不远处那道在灶台前生火的身影,她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晚做夫妻。</p>
她想好好珍惜。</p>
傅,路还很长不是吗?</p>
痛苦而已,端木慈情不自禁的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p>
滋滋声响。</p>
噼里啪啦。</p>
遥遥传来,这山洞前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温馨过。</p>
尽管谢傅厨艺高超,这顿晚餐他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p>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晚吃晚餐,亦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p>
当一桌丰盛的摆在桌子前,已经是亥时时分。</p>
一整只羊,谢傅全做成了菜,羊肉山薯汤,莼菜炒羊肉、荠菜炒羊肉、藜蒿炒羊肉……</p>
所有有条件做出来的菜,谢傅都做出来了。</p>
满桌肉香味,让人垂涎滴口水。</p>
两人对立坐着,相敬如宾。</p>
端木慈看着谢傅满脸油污,还有他忙活一顿脸上残留的汗水。</p>
无声中,谢傅笑道:“几年了,总算能吃一顿肉,差点都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p>
谢傅说着,朝端木慈递过去一个烤的金黄的羊腿。</p>
端木慈安静接过,便看见谢傅狼吞虎咽撕咬着羊腿的声音,她看着忍不住露出微笑。</p>
“好吃,好吃、”</p>
谢傅边吃边说着,让这餐桌上不至于太过安静。</p>
端木慈也咬了一口,久违的肉香味,让人如此的怀念满足。</p>
她吃着,突然看见谢傅给她盛了碗汤,递到她的跟前去。</p>
“瘦的弱不禁风的,补补身子。”</p>
端木慈轻轻应了一声:“嗯。”</p>
这汤有说不出的温暖,说不出的甘甜。</p>
归于平静,只有两人吃东西时发出微弱的声音,谢傅没有似平时一般撩拨戏弄她。</p>
很安静,两人都似乎在感觉着这一瞬一息,无比珍贵的一瞬一息。</p>
端木慈拼命的吃,像个饿鬼一般放下形象吃着,吃着谢傅为她做的最后一顿饭。</p>
终于两人都吃不下了,凝望彼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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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p>
“嗯!”</p>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p>
但不管是谁。</p>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p>
对此。</p>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p>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p>
可以说。</p>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p>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p>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p>
镇魔司很大。</p>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p>
沈长青属于后者。</p>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p>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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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p>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p>
拥有前身的记忆。</p>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p>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p>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p>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p>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p>
进入阁楼。</p>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p>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p>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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