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说：“不太确定，不过没看清是李恒的可能性最大。”</p>
麦穗替好友担心：“要是你爸妈事后问起，你该如何回答？”</p>
宋妤安静说：“如实回答。”</p>
麦穗问：“他追你的事也说？”</p>
宋妤微微摇头：“他们知道李恒和子衿处对象的事，我也没有答应他。”</p>
麦穗明悟，九分真，一分假，才是撒谎的最高境界。</p>
还有三天就高考，李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紧张、兴奋，或者诚惶诚恐。</p>
他每天准时起床，按时吃饭，到点就睡觉。</p>
平素看看书，做做题，重点都在重温三年积累下来的“纠错本”。</p>
感觉收获不小。</p>
他也没有刻意去找宋妤或者肖涵。</p>
因为两女同在一栋女生宿舍楼，一个三楼，一个二楼，这种时候万一撞车了，弄不好就影响高考发挥。</p>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万万不能掉链子。</p>
4号中午，李恒去德育楼踩点看考场，就在本校，来去不到10分钟。</p>
5、6号在寝室看书、刷题保持感觉。</p>
6号傍晚，英语老师托管理宿舍的周老师去寝室喊他下楼，“你现在状态怎么样？”</p>
李恒回答：“老师你放心，挺好的。”</p>
“好就好，考试工具准备好了没有？”王润文又问。</p>
李恒点头，“准备好了，都装在一个袋子里。”</p>
闻言，王润文转身朝教师家属楼行去，“我做了晚餐，一起吃吧。”</p>
“诶，好。”</p>
突然有些感怀。</p>
高中三年就这样结束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同这个对自己一向优待的老师吃饭？</p>
似乎都装着心事，两人一前一后上到三楼，都没怎么开口交流。</p>
插锁，门开。</p>
换好鞋后，王润文先是去了趟卧室，从里掏出一封信和两张汇票。</p>
李恒接过一瞧，信是读者黄昭仪的，汇票是《收获》杂志寄来的。</p>
一张汇票金额显示1350元，是《顽主》的稿酬。</p>
另一张2500元，沪市广播电台转播《活着》的稿酬。</p>
事关金钱的事从不打马虎眼，李恒仔细核对了两遍才收入内衣兜中。</p>
至于那封读者信，摸起来很厚，但他暂时不想去管，不想分心，等高考完再说吧。</p>
桌上的菜很丰盛，三个满是肉的硬菜，一个小白菜。</p>
还有一个葱花蛋汤。</p>
王润文难得一次性盛两碗汤，破天荒递给他一碗，说：</p>
“今下午编辑邹平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知道你要备战高考，他就没找你。”</p>
李恒问：“说了什么？”</p>
王润文讲：“他是来道喜的，说《活着》单行本大卖，短短5天，第一批30万册就已经卖完了。</p>
目前每天都有很多电话和读者信寄到《收获》杂志，纷纷要求加印，杂志社打算再印30万册。”</p>
李恒听得很是激动，“真的？”</p>
见他这么开心，王润文微笑颔首。</p>
李恒高兴说：“版税合同签订的就是30万册，那不是已经触发版税协议了么？难道自己真的成了第一个拿版税的大爷？”</p>
听到“大爷”二字，王润文撩下头发说：“应该是。”</p>
她还有句隐瞒没说，因为版税一事触发，这几天报纸上都是铺天盖地的相关新闻，有贬有褒。</p>
但同过去好评一边倒不同，谴责他的文章不少，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p>
王润文怕他去买报纸看，特意嘱咐：“这几天不要为外事分心，也不要去看报纸，先安心高考。”</p>
其实今天这事她本不应该说，可权衡一番后，还是说了。因为她知晓李恒有经常看报纸的习惯。</p>
李恒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两世为人的他稳如老狗，只要有钱落袋，还是大把钱。其他事，你他娘的爱说说吧啊，又不掉一块肉。</p>
老子现在实力不够，碍不着你们，但后面会用一篇篇牛逼哄哄的打脸你们。</p>
30万册，每本定价3元。</p>
5%版税多少钱来着？</p>
心算一番，得出了4万5000元的巨款。</p>
天呐！45000块！</p>
不敢说前镇首富，毕竟有淘金混混起家非常快，但就算单论金钱，也绝对是一号人物了。</p>
可以和上湾村每家每户的姑娘聊一会了，奶奶个腿的！保证没人再敢把闺女藏起来了嗬。</p>
这种想法贼他妈的俗，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p>
而且</p>
而且这仅仅是第一批啊，后面还有呢，没听说又加印30万册吗？</p>
呼！李恒一时惊喜之前溢于言表，乐呵呵地把一碗葱花蛋汤喝完。</p>
王润文早就提悄悄替他算过版税有多少钱，看他的眼神都隐隐有些艳羡。</p>
问他：“暑假计划怎么过？”</p>
李恒沉吟道：“先回家，然后要去一趟京城。”</p>
王润文反应过来，“去陈家？找陈子衿？”</p>
李恒纠正，“确实是找陈子衿，但不去陈家。”</p>
王润文疑惑。</p>
眼前这老师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对自己真心好、且不求回报的人了，李恒思虑一会，遂把钟岚姑嫂和自己母亲之间的矛盾纠纷说了说。</p>
听完，王润文忍不住叹息一声，却没发表任何评价，只是讲：“哪天去？要不要我帮你买火车票？”</p>
她只说火车票，没说机票。</p>
因为机票光凭她自己没那个能力，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资格不够。</p>
李恒早有主意，“我在家里呆三天就走。”</p>
算算日子，7、8、9三天高考，回家要一天。</p>
王润文说：“那我帮你买7月15号的票。”</p>
“能买到吗？”</p>
“应该不成问题。”</p>
“好，谢谢老师，车票钱你先帮我垫着，到时候给你。”李恒如是说。</p>
王润文扶了扶眼镜，嗯一声，开始招呼他吃菜。</p>
聊完这些，两人同来路上一样，又陷入了沉寂。</p>
李恒本想找话题打破这个僵局，可看到英语老师一心埋头吃饭时，又熄了火，跟着一块吃。</p>
菜不少，可以说每碗的分量很足，但吃货李恒更是吃得不少啊，一鼓作气把两个肉菜扫空，最后才意得志满地拍拍肚皮，放下筷子。</p>
他本不想吃这么多的。</p>
但瞧老师似乎很喜欢看他吃菜的样子，就忍痛多吃了一些些。反正嘛，自己这么瘦，再胖个10斤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p>
关键是，前世的经验告诉他，他和二姐都是那种吃不胖的体质啊，那还不可劲吃，随便造。</p>
吃完饭，两人终于又续上了话题。</p>
期间，李恒问：“老师暑假有什么安排没？”</p>
王润文摇头，一脸茫然。</p>
李恒随口开了句玩笑，“要不陪我去京城走一圈？那边有好多好玩的。”</p>
王润文斜瞅他眼，“去干什么？去给你和陈子衿当电灯泡？”</p>
李恒乐呵呵笑道：“你又不是光头，当电灯泡也不够格咯，我走了，谢谢老师的晚餐。”</p>
说走就走，外面天色已暗，他谨记孙曼宁的忠告，不能天黑了还赖在英语老师家。</p>
他倒不怕什么，还有几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英语老师不是，根在这儿呢，还是得注意下影响的。</p>
当天晚上，215宿舍的人再次齐聚。</p>
可能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寝室氛围有些凝重，个个洗完澡就躺床上去了，一改常态不说话，听着老旧的吊扇晃荡晃荡转着，慢慢进入了梦乡。</p>
第二天是7月7日，高考第一天。</p>
同往常一样，李恒6点20起床，先是洗漱，然后吃早餐，接着神清气爽地在外面溜达了一圈。</p>
此时宿舍的氛围太过窒息。</p>
他能感觉到柳黎、邹爱明和刘业江他们后糟牙都快要咬碎了，那是忐忑和希望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既期盼在高考中一鸣惊人，力压寝室其他人。也有对于一战既决定命运的巨大恐惧感。</p>
8点左右，李恒出现在了德育楼。</p>
没想到迎面碰着了同样来考场的麦穗。</p>
“你来了。”</p>
“嗯。”</p>
“放轻松，加油，祝考试顺利！”麦穗给他加油打气。</p>
李恒点头，“你也是，好好考，别紧张，考上北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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