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闹闹哄哄的，还没等李恒穿衣下床，李建国就和田润娥从镇上回来了。</p>
不是空手回来的。</p>
买了肉、买了馄饨皮，买了面、买了一条鱼，买了酒和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p>
嗯，李建国左手还提了一袋子中药。</p>
老李家这些年是什么样的光景？有多少家底？村里人差不多心里有个数，一见到两口子弄这么多东西回家，顿时明白过来。</p>
明白李艳所说的绝对是真的。</p>
李恒真成大作家了，真凭一本书挣了3800元巨款！</p>
要不然平素靠卖米维持家庭生计的田润娥哪敢这么舍得花？</p>
那不是妥妥败家嘛？</p>
不过心里有数归有数，但还是有人第一时间问出了口：</p>
“田婶，李恒是不是真成大作家了？”</p>
田润娥温温笑，回答道：“哪是什么大作家，就随手写了一本书，挣了点小钱。”</p>
听听，随手写了一本书，就挣了3800块！</p>
3800块啊！</p>
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p>
一瞬间，人群陷入死寂，明显被这消息镇住了。</p>
但死寂并没有维持多久，随之而来的吵闹声比之前更甚，更劲爆。</p>
田润娥从尿素袋中掏出3斤纸包糖，放石头上，敞开，一边开心地回答大家的问七问八，一边招呼大家吃喜糖。</p>
喜糖！</p>
李家都发喜糖了，代表事情尘埃落定。</p>
那些带着阴暗心里的少数人，眼红到嫉妒，眼红到气急，眼红到发狂，可没有丝毫办法，最后只能把口里的纸包糖咬得嘎嘣碎，哼！也不是很甜。</p>
但大多数人还是带着一些善意的，一时间老李家门口聚满了人，热闹非凡，再次恢复了李建国还是教育局领导时期的风光。</p>
晌午时分，村里人渐渐散去了，只留下几个没事做的闲人还在拉着李建国和李恒问东问边。</p>
“李恒，恒大爷！”</p>
就在李恒不厌其烦地应付邻里时，马路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张志勇正在大喊大叫。</p>
李恒站起身问，“怎么了？”</p>
“来帮我个忙。”</p>
“哦，好，来了！”</p>
终于解脱了，李恒高高兴兴地奔向了缺心眼。</p>
“日你大爷的！你今天可有面了，这排场我这辈子估计得等到死那天才有了。”说这话的张志勇，眼里全是羡慕嫉妒恨。</p>
李恒笑着，露出好看的牙齿：“放心，你死的那天我帮你办个更盛大的。”</p>
“草！你畜生啊，还真盼着我死？”张志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全是火。</p>
李恒伸手摸摸他的狗头：“人总有一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怕什么。”</p>
“靠，别碰我，我现在可烦你了。我那嫖娼老爹今天一直在逮着我问你的事情，我他妈说的口干舌燥，到头来那死老头得出一个结论：生子当生李恒啊…”张志勇十分郁闷，喋喋不休地吐槽他爸爸。</p>
李恒听得大乐，“不错嘛，你老爸文化水平见长。”</p>
“我呸！什么文化水平见长？要说玩女人的手段见长老夫还信。”张志勇说这话时，气得牙痒痒。</p>
李恒问：“又怎么了？”</p>
张志勇左右扫眼，气愤道：“昨晚他先是和我妈睡，我都听到他们俩有那个声音了的。</p>
没想到下半夜又跑隔壁寡妇床上了，你说说！你说说！我爸这不就是一贱货吗。”</p>
李恒好奇，“你妈捉现场了？”</p>
张志勇恨铁不成钢地锤了锤双手，“我妈不行，不太长记性，睡得跟个猪是的。是我偷偷跟了过去。”</p>
李恒惊讶，“昨晚没听到你们那边吵架啊，你是怎么处理的？”</p>
张志勇从兜里掏出一卷钱，全是大团结，“那贱货随手甩出一打票子给我，说让我别声张。”</p>
李恒问：“你同意了？”</p>
张志勇骂骂咧咧，手舞足蹈比划说：“老子同意个屁啊同意！妈妈的！我冲进去就抓着那寡妇的头往墙上哐哐哐撞，连撞了20几下，额头墙壁上都是血。</p>
要不是那死老头拼命拉着我，我非得把她头拧下来当尿壶不可，呸！老夫还扇了她8个耳光。</p>
本想扇满365个的，日日红，但扇到第8个她就晕死过去了，他妈的太不经揍了，我都还没过足瘾。”</p>
李恒竖起大拇指，“那你怎么对付你爸的？”</p>
张志勇又从兜里掏出4卷钱，“嘿嘿.总共500嫖资。”</p>
秉着对八卦的负责态度，李恒还特意绕道经过了寡妇家门口。</p>
果然见到寡妇额头上绑了纱布，右边脸也有点浮肿。</p>
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寡妇看到缺心眼，鸡也不喂了，匆忙进了屋。</p>
张志勇挤眉弄眼，“看到没有，我不跟你吹牛。”</p>
李恒再次竖起大拇指。</p>
缺心眼所谓的口里帮忙，就是要开拖拉机去村部拉玉米，喊他压场。</p>
坐上拖拉机，李恒问：“你爸妈去哪了？要喊我。”</p>
张志勇很不爽地说：“我老妈子烂泥扶不上墙，不长记性，被花言巧语哄几句后就找不着北了，和死老头抄小路去了外婆家呗，刚出门不久。”</p>
村部距离十字路口差不多一里多两里路，正挨着妇女主任家。</p>
此时妇女主任正和女儿刘娟在家门口翻晒大豆，见李恒站在边上时，笑着打趣：</p>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恒，气色看起来不错，比正月份好多了。”</p>
说着，妇女主任对女儿说：“去，搬两个凳子过来。”</p>
哟！</p>
也不知道正月份是谁在拖拉机车斗里拉住女儿，不让刘娟跟自己讲话的？</p>
从过去不让女儿跟自己近距离接触，到现在主动喊女儿给自己搬凳，这他娘的态度变化也太大了吧？</p>
要不要这么明显的？</p>
不习惯，不习惯。</p>
李恒接过凳子，说声谢谢后，坐下问偷瞄自己的刘娟：“你们放几天月假？”</p>
这妹子本来没事的，一说话脸就红了，还结巴上了，低头说：“三、三天。”</p>
见她这幅羞答答的样子，李恒忍不住笑问，“我是老虎吗，这么怕我？”</p>
刘娟抬头瞅他眼，又低了下去，双手无规律扒拉豆子的同时，耳根也跟着红了。</p>
看到女儿这么没出息，妇女主任笑说：“李恒你别逗她了，她就一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p>
这会旁边一老奶插嘴说：“福莲，人家大才子看上你们家闺女咯，要不我来做个媒人。”</p>
福莲就是妇女主任，虽然平时让女儿避着点李恒，但跟田润娥关系还不错，她笑着接话道：“可以啊，只要润娥同意，我明天就把她嫁过去。”</p>
瞧瞧，瞧瞧，这是人话吗？</p>
还没高中毕业呢，就想着要把女儿给卖了。</p>
亲妈健忘，刘娟可没有。</p>
想起半年前拖拉机上的事，再听到如今的话，又见李恒笑眯眯看向自己，她羞愧难当，豆子也不帮着晒了，慌不择忙开始跑路。</p>
可能是心头太急，也可能是被李恒看得不自在，跑着跑着乱了阵脚，还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爬起来，唔.这妹子右手捂住额头钻进了屋。</p>
“做事毛毛糙糙，没个把门。”妇女主任把女儿的表现全看在眼里，出口骂了一句。</p>
回头妇女主任对李恒说：“让你看笑话了，你们这是运玉米？”</p>
“是。”</p>
李恒现在是名人，自带流量，才坐下没多久，村部附近的人哗啦一下子都了围过来，又他妈的扯了好久的皮才脱身离开。</p>
目送拖拉机慢慢摇摇开远，刚刚要做媒的老奶说：“富者莫嫌贫，贫者莫坏心，你们看，李家如今又起来咯，又有人要巴结了。”</p>
妇女主任感慨：“谁说不是呢，就怕那些人前面落井下石太狠，如今想巴结都难。”</p>
旁边一刚嫁进村里的新媳妇对妇女主任说：“嫂子，李恒一表人才，又那么有本事，要是真把小娟嫁过去，一辈子都能跟着吃香喝辣。”</p>
妇女主任笑着没接话。</p>
因为她心里有数，别看刚才李恒客客气气地跟自己聊天那么久，其实骨子里是有距离感的。</p>
可能还是正月份自己拉女儿到背后的举动惹到了他。</p>
妇女主任暗想，要是早晓得他能这么快翻身，当初别说女儿跟他近距离说话了，就算真把女儿哄上了床也没关系。大不了直接定亲，毕业就结婚。</p>
…</p>
拖拉机上。</p>
张志勇闷声闷气说：“恒大爷，你现在真是发达了，刚才那些人只找你聊天，老夫就跟个小透明似的。巨他妈不爽！”</p>
李恒玩笑说：“是不是因为你长得有点丑？”</p>
张志勇空出左手摸摸头，头一次这么没自信：“我真那么丑？”</p>
李恒打趣：“丑也没关系，男人兜里只要有钱。”</p>
张志勇听得绝望：“可老夫钱也没你多啊。”</p>
李恒说：“那就得指望你爸了，他要是继续爬寡妇床，你就创收多，盯紧点，这是一门源源不绝的财路。”</p>
张志勇喘着粗气回头瞅他，可又觉得他妈的好有道理。</p>
那贱货开拖拉机能挣钱，打牌只赢不输，要是盯紧点，那不就是全落自己口袋了么？</p>
思及此，缺心眼笑出了猪叫声，“那贱货和我小姨夫商量好了，下个月打算去资江开挖沙淘金船。”</p>
李恒听了没太大反应，张家后世就是干这个的，只是好奇问了句：“你家占多少股份？”</p>
张志勇说：“35%，我小姨夫35%，其余都是我小姨夫用来打点人情的。”</p>
李恒点头：“挖沙和淘金都是高危险高收益行业，没人罩着肯定不行。”</p>
这年头能干挖沙淘金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而且手下都有一帮子能人的。假若没点硬实力，一个不好哪天就浮尸江面了。</p>
而缺心眼父亲在前镇是有名的混混头子，虽然不祸害村里人，但在外面可谓是人的名、树的影，闻风丧胆，一般那些跳脱的遇到他老头子就立马老实了，要不然他妈妈管不住呢？</p>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p>
就着早上没吃完的剩菜，简简单单扒拉一碗米饭，随后提着两包糖和两瓶酒去了二大爷家。</p>
二大爷家离着不远，跟杨应文家同处一个回字型院落。</p>
说起来，杨家现在住的木房子以前还是二大爷家的呢。后面打地主分土豪，田、土、山和房子都被充公了，公社重新分配。</p>try{ggauto();} catch(ex){}
“二大爷，我来看望你老人家了，最近身体怎么样？”</p>
进门就看到二大爷坐在梨树下乘凉，一边喝米酒，还一边指点杨应文爸爸怎么宰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