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苏角终于跑到了长安君府门外。
“铛~铛~”
抓住门兽的铜环用力磕向兽首,苏角大喊:“开门!”
“我得八夫之令而来,开门!”
只是片刻后,憨夫便拉开大门,警惕的看着苏角:“你是何人?”
苏角焦急的举起腰牌:“我要见将军!”
看到八夫的腰牌,憨夫当即就明白情况有变,赶紧带着苏角往府内走。
“家主!军营有变!”
嬴成蟜刚刚沐浴更衣完毕,听见这话赶忙拎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了卧房,沉声发问:“发生了何事?”
生平第一次直面一军主将,苏角的手有点打颤。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紧张,但友人的托付还是让他赶忙拱手上禀:
“将军,约莫两刻钟之前,军中突然有人传唱《葛生》。”
“无人制止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歌罢,军中突然有人鼓噪作乱,甚至烧毁了帐篷,然后作乱的人就越来越多。”
“卑职出逃之际路遇八夫屯长,彼时八夫屯长正被数人围攻。”
“八夫屯长将这腰牌交给了我,又让我来寻将军之后便继续独自对敌。”
虽然嘴唇发颤,但苏角还是顺畅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如实上禀。
嬴成蟜的眉头紧紧皱起,格外诧异:“今夜军营竟会哗变!”
嬴成蟜万万没想到今夜会发生兵变!
这不符合樊於期的性格啊。
但现在显然不是深思的时候,嬴成蟜断声下令:
“卦夫,去通知所有将领,披挂持刃来前院集合!”
“憨夫,为本将披甲!”
“苏壮士。”
看了眼苏角手中那枚腰牌,嬴成蟜心生悲戚,声音也温和了几分:“你暂随本将家兵一同行动。”
众人当即拱手,肃声应诺:“唯!”
……
与此同时。
秦军大营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七万余士卒都聚集在了军营之外,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打算兵变,也没打算去杀嬴成蟜,但大势如此,由不得他们自己的心意。
看着乱军已成规模,谭明满意颔首:“甚善!”
“本将还以为想要鼓噪出这等声势需要数月时间,未成想仅仅只是半个多月你便有了如此成果。”
“七万余乱兵一拥而上,嬴成蟜必死无疑!”
“本将自会对樊将军禀明你的功劳,多多犒赏你的家眷。”
恸夫疲惫的拱手:“谢都尉。”
只有他知道他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折损了多少兄弟,才堪堪营造出这番场面。
听着西北角那蕴着满腔怒火的嘶吼,谭明随口发问:“这是你的弟兄发出的吼声?”
细细听了一耳朵,恸夫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某的弟兄们已经喊了半晌,喊声理应不会这般中气十足。”
谭明面露轻笑:“那看来就是来自普通士卒的怒吼了。”
“怪不得樊将军要提前起事,长安君他实在是不得军心啊!”
乱军西北角,腿部被长矛戳出了個窟窿的八夫跌坐于地,从身边死尸的身上扯下一根布条,包扎住了伤口。
略略止了止血,八夫用炭灰抹黑了脸,举起一根火把,一瘸一拐的前进,愤怒而决绝的嘶吼:
“杀主将,归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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