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p>
苏凌忽地记起了什么。</p>
时光倒转，那个风雨之夜，那个残破的道观，那一辆马车，那风雨之中，马车前摇曳的红灯微光。</p>
那两个出尘的老者。</p>
是他！就是他！......</p>
苏凌蓦的想了起来。</p>
这个声音不就是当年那风雨道观之中，有意考教自己，临走前，给了他离忧木令的那个老者的声音么。</p>
绝境之下，苏凌不知为何，竟觉得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让他感觉到心安和平静，刹那之间，他竟然泪水滂沱。</p>
是你么？当时我不知道您的身份，现在我知道了。</p>
您是不是，我只见过一面的，那个远在离忧山中的师尊――轩辕鬼谷？！</p>
是的，不会错的！</p>
下一刻，苏凌想要不顾一切的呐喊，呐喊着那两个字：师尊！</p>
可是，他发不出哪怕半点的声音，他连呼吸都是困难的。</p>
师尊，是你么，你感应到了徒儿快要死了，所以传音而来？</p>
师尊啊师尊，苏凌不是好徒弟，除了那匆匆一面，徒儿从来没有想过再去离忧山，见您一面，聆听您的教诲......</p>
「苏凌......你的心意......你想说的话，我都知晓......你也莫要纠结我是不是你的师尊了......只是，你记住，想要取你的姓名......先要问过我答不答应！......只要我不答应，苏凌！给我好好活着！......」</p>
那声音缓缓的说着，平静之中，却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威严和霸道。</p>
「你听好了......即刻授你心法，你学到多少，就用多少......能不能冲开穴道，死里逃生，全看你的造化了......」</p>
「苏凌，我只教一遍......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p>
苏凌虽然口不能言，但却听得清清楚楚，凝神细听起来。</p>
蓦的，那声音煌煌响起，听在苏凌的耳中，震荡起他的神魂。古朴、浩大、庄肃、威严。</p>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武道悲悯，救苍生于侠骨。此心源乎天地之始，法乎自然之理。吾今所传，乃离忧无极之心法，旨在悟透虚无，融于万象，以凡胎而证武道无极。」</p>
苏凌屏息凝神，认真地听着。</p>
「死生轮回，绝境生机，心若止水，不动煌煌！闭目凝神，意守丹田。气沉海底，缓缓吐纳，如丝如缕，循环无极。聚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藏于气海，无极使然......」</p>
心念意动，苏凌默默念着这心法，忽地感觉自己体内被禁锢的内息，竟然缓缓的动了起来，虽然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内息，却再也不是方才那般，没有任何反应了。</p>
「很好......根骨尚可......悟性尚可......继续！」</p>
那声音似带着一丝赞叹，但并未有太多的褒奖之意。</p>
「无极之道，意透九天。观想碧落之上，有云雾缭绕，仙灵翩跹。以心念为引，化神为虚，穿梭云雾之间，天地一心，物我两忘，炼神修心，化虚为实，破虚妄，见真我，证无极，窥离忧......」</p>
苏凌只觉着这心法艰涩难懂，玄妙无比。若是全部理解透彻，根本无从谈起，正觉得自己无从练起。</p>
那声音又道：「苏凌......你记住了多少？......」</p>
苏凌心念一动，在心里回答道，大约前半部分，却十分不解其意。</p>
「还早......你再试着在心中默念几遍......</p>
」</p>
苏凌闻言，赶紧又在心中默念起来。</p>
可是自己念了几遍之后，苏凌更觉得如坠云雾，就是之前记得十分清晰的前半部分都有些记不清楚了。</p>
「苏凌......此时你记得多少？......」那声音又响起道。</p>
苏凌在心里默默回答道，忘了绝大部分，可是似乎有些悟出一些道理来。</p>
「那不妨在心里再念几遍......」</p>
苏凌依言照做，又在心中念了两遍，想要再念第三遍之时，却发现，他连一句都想不起来了。</p>
难道，自己被这血水淹得太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么。</p>
「苏凌，还记得多少......」</p>
苏凌不敢回答。</p>
那声音这才淡淡道：「看来，全忘了......那就不要纠结于此了......你试着催动内息......」</p>
苏凌赶紧屏息凝神，完全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心无杂念，蓦的调动内息。</p>
却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大部分内息竟然能够催动了。</p>
虽然不能完全催动内息，但是这大部分内息已经足够自己冲开穴道了。</p>
苏凌再不犹豫，催动内息，一遍一遍冲击着被王元阿封住的穴道。</p>
一次，不行。</p>
两次，不行。</p>
三次、四次、五次......</p>
十数次后，似乎身体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苏凌忽地感觉自己的手指，轻轻的颤动了一下。</p>
然后他再不迟疑，再次催动内息，蓦的感觉自己体内的内息翻涌不止，如浪如潮，从未有过的至纯的浑厚内息，刹那之间冲开了所有被封住的穴道。</p>
下一刻，苏凌终于可以行动自如了。</p>
浑厚的内息，在自己的催动下，形成了如有实质的内息屏障，将苏凌周身完全笼罩住。</p>
阴寒冰冷之气，刹那之间消失不见。</p>
「我......终于成功了！......」</p>
苏凌一字一顿的说道。忽地一声长啸，意念一动，身化一道流光水线，直冲向血池中央而去。</p>
那里是血池最安全的地方。</p>
刹那之间，苏凌来到了那里。</p>
他刚想不顾一切地跃出水面，那声音又起道：「不忙......苏凌，你现在不过是初窥门径......离开这里，向血池后半区域的深处去......那里是浩然天地之气，对你的境界突破大有裨益......」</p>
苏凌心中一震，又是一道流光水线，直冲向血池的后半区域。</p>
灼热和浩荡的天地之气，疯狂地朝苏凌涌来。</p>
苏凌心中一凛，刚想用内息抵抗。</p>
那声音道：「吾之心法，便是源自天地之气，你如今已然修炼了，便与天地之气同根同源......放松下来，莫要抵抗......天地之气，不会伤到你的！......」</p>
苏凌闻言，虽然还有些担心，但还是依言照做。</p>
苏凌完全不再催动内息，那浩大的天地之气，带着无比的威势直冲入苏凌的身体。</p>
可是，不知为何，虽然苏凌刚开始觉得那天地之气的灼热之感，几乎要将他融化掉，就在他坚持不住，想要催动内息抵抗之时。</p>
蓦的所有的灼热之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浩瀚而蓬勃的正大之气。</p>
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p>
清明、至正、浩大、辉煌。</p>
天地之气，悠悠浩浩，无尽无竭。</p>
「天地无极，大道昭昭。悟生死之轮回，参物我之两忘。心无挂碍，身无羁</p>
绊，浩浩天地，正气凛然！聚则成形，散则为气，一念之间，可化万千。无极之道，永恒即为一念，一念亦为永恒！.....痴儿，你可参破了么？......」</p>
那声音浩荡而古拙，恢弘而沧桑，渺远而煌煌。</p>
如醍醐灌顶，如鸿蒙开悟，如三秋桂子，如雪月风花。</p>
苏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p>
惟天！惟地！惟我！</p>
不知过了多久，苏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p>
他蓦的发觉，自己在深不见底的水里，却完全地可以自如地呼吸。</p>
心念一动，浑厚的内息如潮如涌，心念再动，一切又归于平静，所有的内息汇聚在体内丹田之处，平静而安稳。</p>
「唉......终究是时机未到......只差了一步.....却是一步万里......不过，你有此机缘，以属大造化了，也算境界突破了吧......」那声音带着一丝遗憾，缓缓的响起道。</p>
苏凌心中一动，也算境界突破。</p>
自己之前九境大巅峰，现在算是突破，那自己是......大宗师了么？</p>
他也不敢多问，只拱手朗声道：「苏凌多谢......师尊！......」</p>
虽然那个声音一直不肯表露身份，但苏凌确定，定然是离忧山轩辕阁阁主――轩辕鬼谷无疑了。</p>
「苏凌......虽然你被王元阿所制，几乎命丧血池之底，但也正因此，才有此番机缘......也算因祸得福......所以，你与他之间恩怨两清......以后再见，莫要纠结此事了！你可明白？......」那声音缓缓的说道。</p>
「苏凌......不，徒儿谨遵师命......」苏凌恭恭敬敬地抱拳拱手。</p>
「你初窥离忧心法......定然有许多疑惑.....不妨讲来......吾或可为你试解之......」</p>
苏凌闻言，沉吟了一阵，方一拱手，朗声问道：「徒儿初窥心法，觉得这心法浩然正气，玄妙无比......非我所认知之内能够解释的......不知师尊可否告知徒儿，此心法，唤作什么......」</p>
「嗯......今日起，你当算正式入我离忧门下......自然当知......听好了。」</p>
「此心法，乃我离忧正统，无上之心法也......离忧门下，皆习之。」</p>
「心法有名，其名《离忧无极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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