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是崔文升。这人没什么本事,不过善于捡骨头、摇尾巴而已,还贪婪得很。户部那边今天还到内阁抱怨呢。偌大一个郑府,抄出来的钱连在京六品以下官员的五十四万两的欠俸都补不齐。”韩爌叹气道。“崔文升说抄家难度大,让户部耐心等。等什么?等银子到他兜里去吗?”
“而且这官司咱还没处打。崔文升要是一口咬死没贪,内阁难不成让都察院去东厂查账?”赵南星接话道。
“不过按惯例来说,抄家抄出来的钱通常会进入皇上的內帑。皇上拿这笔钱发欠俸,相当于从內帑里拿钱出来补贴户部。这次只是省了这道程序,让户部直接从东厂支账而已。”刘一燝冷哼一声,说道:“也就是说,崔文升的行为相当于把手伸到皇上的兜里去了。咱们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让司礼监去查东厂。得多加几把火,能把崔文升烧死才比较好。”
“不愧是刘阁老。”邹元标看向刘一燝,眼神有些复杂。
赵南星点头附和道:“有道理,我们可以联系王安。他肯定不介意踩崔文升一脚。这种人提督东厂,无论是对朝局还是对东林都没有好处。”
于是,崔文升再一次上了东林党的攻击名单。
“我觉得影响皇上的也不会是杨涟。虽然‘萨尔浒结案疏’之后他连升八级,但在皇上荣登大宝之前,杨涟并未与皇上有过接触。升职之后的差事也只是巡按辽东,并未留在京师的机要部门。”虽然杨涟在乾清门让周嘉谟狠狠地丢了一把脸,但他从未因此记恨杨涟。
“那还会是谁?”孙如游问道。
“诸君,你们过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事情本身上了。”韩爌不再卖关子。“还有两个人你们忘了。”
“还有两个人?”被这么一提醒,孙如游立刻反应过来,恍然道:“你是说熊廷弼和孙承宗?”
韩爌点头肯定,然后开始阐述自己的猜想:“对。诸君是否有想过,在我们和三党绕着郑氏移宫的事情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皇上一言不发。但却偏偏给离朝廷十万八千里远的熊廷弼和孙承宗升了职......”
赵南星十分讨厌熊廷弼那个逮人就骂的臭脾气,加之他心情本就不好。所以刚听到熊廷弼这三个字,火气立刻就窜上来了:“圣旨上说‘辽东经略熊廷弼守边有功’。他熊廷弼有什么功绩?到辽东一年寸功未立!无非修修补补地勉强维持了被杨镐搅烂的局势而已。”
“他和杨镐一個楚党、一个浙党,就该让他们从辽东滚开!让颇晓兵事的袁应泰接替熊廷弼,好好打几场仗,像他这么龟缩着,辽东失地什么时候能够收复?”赵南星很看好同为东林党的袁应泰。
韩爌知道赵南星被熊廷弼公开辱骂过,有火气很正常,但再这么骂下去就跑题了,于是他赶紧把话头拉回来:“熊廷弼从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升为兵部左侍郎兼左佥都御史。但他和杨涟一样,与皇上素无关系还远在辽东,不可能对皇上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在排除了崔文升、杨涟以后,唯一一个在这段时间段获利的,就只剩下孙承宗了。”
“虽然孙承宗只是从詹事府左谕德升了一级成为少詹事。但别忘了,他现在每天都会进宫辅导皇长子,而徐光启也是詹事府出去的。”
韩爌的分析让在场众人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