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曙农见状,笑道:“组织上的情况我比你清楚,苏区被敌人经济封锁,有钱也花不出去,估计他们还愁怎么把手上的大洋换成物资呢!
至于地下组织这边,据传来的消息,物资筹措工作进展顺利,甚至不少物资还滞留在苏区外,已经暂缓了物资筹措,经费上宽裕了很多,也不差这点。
而且看林家那架势,他们要建的工厂,也不是十家八家,估计能有几十个,而且他们也不是单独行动的,好像还联合了其他人一起在搞,工厂数量可能更多,运作得当说不好也有机会,我还担心这点钱远远不够呢。”
“那我就收下了”沉培新思索着点了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眉间挤成了川字。
“嗯,不够的话再找我拿,我银行还存了不小的一笔钱,是为不引起怀疑存的,我早想动它了,又苦于没机会,投到你店里是个好去处。”
“对了”崔曙农一拍额头,指着桌上的美元,道:“差点忘了,你记得回去把美元给换成大洋,最近上海兴起炒作白银,免得银价上涨这钱缩小。”
“好”沉培新点头应下,又道:“老崔,生意上的困难我自己去克服,但现在还有两个其他的问题,需要你给点意见。
一个是人手,要按你说的开几十甚至更多家连锁店,一家少说需要一名我们的同志,需要的人手太多,组织上不大可能帮忙解决,我们自己发展,又得符合刚刚确立的原则,这不好解决啊!
另一个是打听传递消息,我们长时间打听传递工厂的情况,会显得很可疑,没有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或说辞,很大可能会暴露我们,尤其林家还有个林默,一旦被他注意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想啊”崔曙农仔细考量后,道:“人员上,原则不能变,人手肯定不多,不过你也不用每家店都安排一名同志。
可以参考林家的处理方式,天津有分部,负责华北生意,南京分部,负责沿长江而上的生意,上海分部负责对接国外及江浙沪生意,香港分部负责港粤闽桂生意。
林家这些工厂,主要就分布在几个城市周边,你也可以学着划分区域,设立区域分部,只在分部里安排我们的同事,由他们再对接底下的店铺。
一来解决人手不足问题,二来远距离联系多有不便,也方便管理店铺,当然了,一些重点开展工作的厂,店里也需要安排同志。
至于收集和传递消息,暂时除了怕出事影响生意这个很勉强的借口,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只能尽量小谨慎了。
这样,在这件事还没有一个稳妥的解决办法之前,情况可以照旧打听,但除发生一些重大情况进行实时传出,其他的一律统一时间再汇总,尽量减少消息传递的次数,以免引起注意。”
“好吧,暂时也只能这样子来了,我下去再补充和完善下细节,尽量保证不被发现异常。”
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桉,沉培新也只能接受,虽说可能达不到预期的目的,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老崔,咱们还得商量下你出资占股的问题,钱你出最多,你占五成的股怎么样?”
“占股?有这个必要吗?”这个问题有点出乎崔曙农预料,他完全就没想过股份的事。
“关起门来自己论,这些都属于组织,自然不用分,但对外总得有个章程,开几十家店,那可是家大公司,对外肯定要有个说法的。
给你分了股,别人就会知道我的资金来源,减少被怀疑的可能,而且生意做大了,也免不了有外人会想掺一股,股份多数在你这边,你的身份、人脉、关系,一般人不敢造次,可以确保公司掌握在我们手中。”
“看来你已经进入商人这个角色,开始从商人的角度思考问题,这我就放心了,至于股份的问题,你来决定,你觉得我占股多少合适就分配给我多少。”
大方向上的问题商议完毕,又交流了下工作上的事,沉培新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老崔,我这些日子,一直有个问题没想明白,你说组织上怎么给了我们这么一个任务?按说培养人才可以派到苏联学习,怎么选择这样一种方式?”
崔曙农闻言,道:“一开始,我也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仔细啄磨下,也不得不佩服上级的远见卓识,我大致猜到了上级的用意,就简单给你讲一下吧。
经过这些年的探索,已经可以看出来,苏联的经验,并不一定就适用于中国,革命上如此,工业上也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苏联革命的成功,靠的发动工人进行革命,这说明当时的沙俄,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工业基础,从工人、人才、技术,到工厂机器,都是有基础的,苏联的工业可以在此基础上来发展。
而我们呢?一穷二白,没有人才、没有技术、没有机器,甚至连合格的工人都欠缺,短时间内,我们要走的是从无到有的过程,而苏联走的是从有到好到强的过程。
所以现阶段苏联的经验在我们这并不适用,甚至派去的人才,学到的技术,也很大概率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
我估计啊,上级是看到了我们汇报的情况,了解到我可以通过林家获取一些技术资料,虽然这些技术已经落后于世界,但于我们而言同样弥足珍贵,甚至比获得世界顶尖技术还实用。
同时林家又是刚涉足实业,算得上是从头建设一批工厂,这在未来能够让我们有所借鉴,当然也仅只借鉴一二,他们开办工厂的条件可比我们优握多了,要钱有钱,要人才可以很方便招到,机器获取也非常容易。
因此才有了这样一个计划,借助林家的平台,为未来培养有经验有能力,又相对适合我们的人才,为将来更好的建设苏区做准备。
上级是否还有更深的考量,那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知道这个,已经足够解我们的惑,也清楚该怎么做了。
至于我跟林默保持联系、获取情报之类的,只能算是这目的的延伸或者说干脆就是搂草打兔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崔曙农留沉培新吃了饭,才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