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黎反应很快,顿时笑道:“那样的话,定海军的力量就不足以同时分布到辽东了。我们只消持续不断地向中都施压,定海军总会一点点的投入更多,最终把两路威胁缩减到一路,缩减到我们的眼前。”
“正是!”
石抹不花继续道:“而直沽寨终究只是个小寨子罢了,并没有辽东复州、盖州的广袤周旋余地,也没有数以万计的附从部落支持。定海军的力量到了直沽寨,只能沿着潞水通道上下,他们的一切行动,也就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说到这里,他跪拜在地:“大汗在冬日里选择来到中都,是最英明的决策。春天到来的时候,中都城在大汗面前,便如熟透的果实,肥美的羊肉。而定海军这个仇敌,又自家来到大汗的面前。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敌人聚集到一处,让我们纵马斩杀更快活呢?”
成吉思汗默然半晌。
他厚重的眼睑微微低垂,粗壮的双手阖拢在肚腹之前,偶尔互相碰一碰,仿佛在盘算着石抹不花的言语。
石抹不花上前半步,沉声道:“请大汗调遣一支兵马,羊攻通州,不断造成巨大的声势,半个月内,定海军必定出动直沽寨的主力增援。我们再以另一支兵马强攻直沽寨,断绝定海军的退路,就能轻而易举地吃下他们全部!考虑增援以后,还要协助防御,定海军用来救援通州的,至少会有精锐三千人,甚至更多!那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真正精锐!这一点,石郡王非常清楚!”
石天应点头苦笑:“的确都是真正的强兵。”
石抹不花环视身边众多那颜:“歼灭这三千人,就是哲别将军报仇的第一步,这样的损失,足能让那郭宁痛哭一整年!怎么样?”
有人问道:“若定海军吃了这个亏以后,还不断派遣兵马登岸厮杀呢?”
“打过这一场。直沽寨方向的主动权,就完全在我们了。你不晓得,那海上的船运,不是随便找个地方靠岸就行了,那需要港口,需要配属的人力!少了这个港口,定海军的船队一次运输的力量必然大减,我们只消轻骑快马游走沿岸,定海军来一次,我们就痛杀一回!嘿,他们还有多少这样的精锐?能来几回?待到他们精锐耗竭,我们再次杀进山东,宰了这个郭宁!”
这样的话,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毫无疑问,石抹不花最近作为木华黎的得力助手,和木华黎、失吉忽秃忽一起搜罗定海军的消息,下了很大的工夫。尤其是对定海军海上的船队这个杀手锏,了解的很深。
但这样的话,又让人觉得有些荒诞。
自从成吉思汗统一草原以后,无论攻打西夏还是金国,所向无不摧破,眼瞅着这些国家大而无当,徒有其表,就算数十万人,也不过是待宰割的一大盘肉。
却不曾想,此时十数名大将聚在成吉思汗面前,只盘算着要围歼区区三千人的敌军。而且,还盘算得很郑重,好像稍有疏忽,就会被敌人所趁那样。
唉,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毕竟那是能够杀死哲别,俘虏四王子拖雷,让按陈驸马吃了大亏的强军,这是蒙古勇士不得不正视的敌人!
石抹不花一番话讲完,垂首等待。
另一名契丹人石抹明安出列道:“我赞成。”
一直追随成吉思汗的老臣耶律阿海点了点头。
石天应和攸兴宗对视一眼,都道:“不妨试试。”
以者勒蔑为首的蒙古那颜们嚷着:“我们愿去截杀定海军!”
成吉思汗却始终无语,于是所有人再度安静下来,等着他的最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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