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剌赤大都手持鸡心铁挝,以当鞭锤,而其下属的牧奴都持皮鞭,群马望之而畏。
每日晚间驻营,兀剌赤从各百夫长、十夫长管下收拢马匹,环立于千夫长帐前清点,待清点无误,再引入专门的牲畜栏。
这会儿,众人就身处这个牲畜栏的后方,距离蒙古人聚集笑闹的营地反倒远了些。但这正好,蒙古人的可怕,倒是多一半在马上,己方从马匹入手,正合取胜的要诀。
韩煊将一面铁盾牢牢系在左臂,左右握紧长刀一抖,把松松裹缠的布匹荡开。随即持刀一点左右几个亲信偏将:
“肖壮威,你带二十人,进入左面坡地林间,尽量散开队列。待我杀入营里,你们把准备好的火把全都点上,然后尽情投掷纵火,以壮声势。”
“遵命。”
“王青山,你也带二十人,趁着此地扰乱,潜至寨子以南,尽量散开队列。寨子里的,乃是蒙古军主将哲别所部。他们不动,你也不动,他们若动,你立即点起松明火把,尽情投掷纵火,以牵制敌人。”
“是。”
“其余众人随我斫营,厮杀之外,也要催马冲撞,点火焚烧。事前学过那两句契丹语,都牢牢记住了,到时候人人大喊,莫要停歇。”
“遵命!”
“这场杀,只要扰乱蒙古军,让他们挟裹的契丹人一哄而散,不作纠缠。厮杀起后一个更点,所有人立即撤退。王歹儿你带十个人,先去外围,负责收拢马匹接应,两个更点之内,无论各部是否取齐,都回盖州复命。”
“遵命!”
几名偏将领命各去。
估算着他们各自就位,其余众将士凑到避风处,点起火把,一一分发。
待到就绪,韩煊大喝一声:“随我来。”
他翻身发力,踏着沟壑边缘凹凸不平的土石,勐向上窜。
既然将要厮杀,将士们的情绪无不亢奋,最后应诺的声音越来越大,分发火把的光芒闪动,更没法掩饰。
当韩煊将要登上平地的刹那,有个蒙古兀剌赤发现异样,正一手提着铁挝,一手按着马圈的围栏,站到沟壑旁探看。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韩煊吐气开声,甩动左手的铁盾牌,砸在那兀剌赤的脸上。
只听彭地一声闷响,那蒙古人牙齿噗噗乱飞,半边嘴脸都凹陷下去了。
蒙古人骤然剧痛,张嘴要喊,却因为下颚的骨骼碎裂,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韩煊加紧登上平地,挥刀横扫,便切断了他的脖颈。
更多将士从韩煊身后勐窜出来。有些人一齐用力,将围栏推倒;有些人拿着事前蘸了火油的毡毯往马匹身上一扔,旋即点火引燃;更多人紧随在韩煊身后,大步向前,见人就杀。
百余人疯狂砍杀,转眼就突入军营,所到之处,血雨飞溅。
厮杀的间隙,所有人又用半生不熟的契丹语大喊:“契丹人不杀契丹人!只杀黑鞑子,不杀契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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