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曾经孤身奋勇厮杀,几乎死于宵小之手;曾经带着十几人在如潮溃军中的绝望挣扎;曾经统领数百人数千人,周旋于各方,与强敌斗狠。而到了现在,他能掌控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此前,他与强敌对抗的底气,也就远远超过此前。
在这个世道,最强的敌人无非是蒙古军。
那位雄踞高原的一代天骄,拥有如雷贯耳的威名,可止小儿啼哭的凶悍,以及所向披靡的胜绩。在郭宁的那场大梦里,他和他的继承者们,还掀起了堪称空前的滔天血海。
这一切,曾经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郭宁的胸前,让他一直都透不过气。使他在硬撑出的凶悍外表下,总是藏着仿佛要窒息的恐惧。
但现在,郭宁终于可以对自己说一句,没什么可怕的。
到目前为止,那成吉思汗戎马半生,手底下也不过数十万牧民,可抽调出的兵力,充其量百来个千户罢了。而我郭某人两年之内,从一个边疆披甲正军,做到山东十州之主,领有汉儿军民百万!
便与之斗一斗怎地?
郭宁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他不禁起身,握住搁在床边的铁骨朵,重重一顿。
接下去仍需大刀阔斧,须知,与人斗争,其乐无穷!
次日,定海军的主力兵分数路,有的去往滨州,有的去往棣州,更有无数轻骑纵横四出。而郭宁亲领主力继续向西,直入济南。
上千里方圆,数十州县范围,无数人眼见得红袄军四分五裂,河北金军卷旗远遁,当下俯首降伏。那些代表红袄军的旗帜,或者展示被仆散安贞授予军号的将旗纷纷落下,一座座城池终于名正言顺地回到了大金朝山东宣抚使的治下。
但大部分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大金朝的山东宣抚使,不过是个称号而已。无论朝廷怎么想,整个山东东路,从此以后就姓郭了。
偌大的山东会数十年纷扰不安,地方上的局面自有其复杂之处。从九月下旬开始,又连续有零碎的小势力闹事。
他们有的不知死活,以此时为崛起的良机,举兵驱逐定海军遣出的官吏。也有的则纯粹是拿出先前与朝廷、或者红袄军的折冲手段,以为可以藉此扩张自身对乡里的控制。
其实这些人物大都是墙头草,如果郭宁愿意留他们,只消高抬贵手,既往不咎,他们也就顺水推舟。但郭宁并不宽纵,反而以种种名目,不断向这些小势力,乃至与他们勾连的地方乡豪士绅施压,一旦他们意图反抗,立即出兵碾压。
这样的举措,简直比反贼还要狠十倍,偏偏定海军又顶着朝廷的帽子,郭宁还是正正经经的宣抚使,就算杀人,也杀得理直气壮,为了安集黎庶。
短短旬月里,定海军分兵数路,往来攻打。并及留守登来三州的骆和尚也动兵配合,与靖安民下属的镇防军共同清理一处处村社,拔除那些试图阻碍在军府和基层之间的货色。
待到十月头上,郭宁带着本部兵马折返来州。
半路上徐瑨拿到了一份汇总文书,他正陪着郭宁,当即翻开文书,直接禀报。
“继济南府和博州等地之后,棣州和滨州两地不服之辈,已经全都定为反叛,清剿完毕。按照此前号令,聚兵百人以上的,尽数斩首,合计斩了六十六人,分在七个县悬首示众。他们所领有的家财,已充入军府;浮盈田亩一千四百余顷,可以调拨为军户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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