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维克托也不认同世界主义这种思想,他也赞同宣传鼓动部对这种思维的批判,但问题在于,宣传鼓动部门的批判显然过界了,或者说,他们搞混了世界主义和国际主义之间的区别,搞混了反世界主义和孤立主义之间的区别,其造成的后果,就是打击面的扩大化。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在最近这一段时间里,罗科索夫斯基同志都遇到了一系列的麻烦,有人在质疑一个问题,即类似罗科索夫斯基这样一个波兰人,有没有资格佩戴苏联红军的“元帅星”,他会不会为了波兰人的利益,而出卖了联盟的利益。当然,罗科索夫斯基所面临的局面还不是个例,在卡累利阿-芬兰共和国,库西宁同志也遭遇了同样的麻烦。
维克托对联盟内部存在的各种形式的民族主义,都抱有极大的敌意和警惕,正是出于这种心态,他对斯大林同志所推动的民族迁徙政策是持赞成态度的,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希望将所有的民族分离倾向都扼杀在摇篮里,不给它们留下一丝生机。
但民族主义和国际主义,国际主义和世界主义,世界主义和民族主义,这三个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分辨不清的话,就会带来工作上的巨大失误,就像宣传鼓动部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样,他们在宣传口上所体现出来的做派,已经不是单纯的反世界主义了,而是正在走向狭隘的民族主义,如果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从民族主义转变为种族主义。
维克托的这种想法可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针对犹太人的攻击性言论,已经开始出现在报纸、杂志上了。
如今,随着在卡累利阿地区主政一方,维克托在某些政治问题上的观点越来越明确,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正在形成自己的政治理念,因此,对于某些不符合他立场或是观点的做法,他也开始敢于去对抗,去表达自己的看法,哪怕站在他对里面的人是类似日丹诺夫同志这样的中央大佬。
索菲亚准备的早餐非常简单,作为维克托身边的人,她非常清楚自己男人的习惯,与绝大多数苏联人不同,维克托向来对早餐不太重视,很多时候,他甚至只用一片面包就能把早餐对付掉。
趁着维克托吃早餐的工夫,索菲亚给他复述了一遍今天的日程安排——最近一段时间,维克托的工作并不怎么忙碌,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日程依旧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会见某某人,听取某某人的报告这类事情,虽然枯燥乏味,但却很有必要,是推不开的。
就今天的行程来讲,维克托最重要的一场会面,订在上午十点四十分,他要在住所会见远道而来的芬兰外交部对外经济关系司司长,萨卡里·格兰隆德。
按道理来说,作为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第一书记,维克托是不用亲自出面会见萨卡里的,双方的职务不对等。萨卡里只是芬兰外交部下属一个司的负责人,而维克托却是地地道道的国家元首——没错,卡累利阿毕竟是联盟的加盟共和国,按照苏联宪法的规定,加盟共和国拥有独立的外交权,所以,维克托的地位与芬兰总统是一样的。
不过,维克托并不在乎这些礼节上的东西,他更关注的是实际利益,考虑到这次萨卡里前来彼得罗扎沃茨克的目的,维克托很乐意抽出时间来见对方一面。
萨卡里先生这次的卡累利阿之行,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与他结伴同行的,还有一位来自法国的客人,名叫让·莫内,此人是代表法国戴高乐临时政府,前来联盟洽谈大宗物资采购业务的。
在前世的时候,维克托就知道让·莫内这个人,此人在欧盟建立的过程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因此,有着“欧洲之父”的美誉。在二战初期,此人便提出了将英法联合为一个国家,只有一个政府,一支军队的联合政府。但是很可惜,这件事他没办成,毕竟法国在二战中失败的太快了,不过,他建立联合欧洲政府的念头,却从未消退过。而随着二战的结束,他又提出了法德联合的构想,“欧洲煤钢共同体”就是在他的主导下建立起来的,而这个组织就是欧盟的前身。
当然,维克托对“欧洲之父”本人没有任何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还是对方手里的订单,大宗物资的订单,这对卡累利阿来说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