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而这种斗争还不是任何人想要避免就能够避免的。
维克托为什么会从内务人民委员部调到总参情报局?难道就是因为总参谋部那边要调他过去吗?就因为沙波什尼科夫找到了斯大林同志?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如果要找另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内务人民委员部中,同样有人希望将他调出去,至少是让他将对内情报工作负责人的位置让出来。
在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组织结构中,对内情报工作始终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它的权限大、资源多,始终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维克托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被放到那么重要的岗位上,自然会有人不服气的,这一点即便是用脚后跟去想都能想的到。
所以,维克托来了,但只停留了几个月便又被调走了,这期间,他搞出来一整套完善对内情报工作的实施方案,并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认同。而在他将这份方案正式辅助实施之前,就被调到了总参情报局。
好吧,战争时期嘛,任何形式的调动都是正常的,作为一名称职的布尔什维克党员,就应该像一块砖一样,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不过,这种堂皇的说法只能拿来骗骗别人,它永远都没办法安抚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维克托很清楚自己目前面临的局面是怎么一回事,说到底,他是由谢罗夫一手提拔上来的,尽管他一直在贝利亚面前表现的很恭敬,但身上那张谢罗夫亲手贴上的标签,是无论如何也揭不下去的。所以,不管贝利亚同志表现的对他如何看重,如何和蔼,两人之间始终还是存在着隔阂的。
永远不要高估领导对你的热情,这是维克托前世便知道的,因为那份热情的背后,可能是真心实意,也可能是逢场作戏,领导在你面前三尺距离笑的时候,心里可能已经把你发配到了千里之外。
维克托知道,贝利亚同志可能是真的看重自己,但他还在等自己做出一个取舍,自己必须疏远提拔自己的谢罗夫,才有可能得到贝利亚同志的认可,才会被他视为自己人。
但疏远谢罗夫并不符合维克托的情感偏向,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不再单纯将谢罗夫视为一名领导了,而是将他当成了朋友,如果他的直觉没有出错的话,相信谢罗夫也是这么对待他的。
三支烟吸完,半瓶伏特加也下了肚,脑子里思绪万千的维克托,感觉到自己有点懵了,他的酒量实在算不上多么好,重生以来,还从没像今天这样饮过酒呢。
浴缸里的热水也已经有些凉了,泡在里面感觉有点冷。维克托丢掉手里的烟头,顺势将手中的酒杯也丢在浴缸里,自己挣扎着站起身,迈腿从浴缸里跨出去,顺手扯过提前准备好的浴袍,胡乱的裹在身上,维克托晃晃悠悠的走出浴室。
时近黄昏,客厅里铺满了淡金色的光线,摆放在墙角立柜上的留声机已经停了,兀自在转动的碟片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只手揉搓着有些发木的额头,维克托走过去,将留声机上的触头挪开,随后摇晃着走到窗边,视线透过蒙了灰尘的玻璃窗,看向楼下铺着青条石的街道。
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倒是可以看到两名持枪的蓝帽子警卫,正站在他的楼下,那是专门护卫他安全的内卫士兵,是由国家政治保卫局安排的。而在街道对面,还停着一辆吉普车,那也是保卫局的人。
随着职位和级别的晋升,维克托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失去绝大部分的人身自由,就拿偷情这种事来说吧,他与娜佳的幽会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因为娜佳要想进入这栋公寓,就必须在政治保卫局办理通行证,否则的话,在没有维克托陪伴的情况下,她甚至连靠近这栋公寓都不行。
从这方面看,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每个人似乎都想着往上爬,想着掌握更多的权力,可一旦真的爬上来了,虽然说能够操控更多人的喜怒哀乐,甚至是生死存亡了,可自己的自由又丢失了。不,丢失的不仅仅是自由,或许还有那一份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