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终于把观众的情绪推向了高潮,而追逐着他们的灯光也终于暗下去了,画着法阵的地板在接到两人之后,就慢慢地沉入地下,黑暗中几乎谁也看不清对方,只有唇齿交缠的地方,夹杂着阿尔多被画成紫黑色的嘴唇上糖果味唇膏的香。
距离太近,心跳和剧烈的呼吸全都无从掩饰。
突然,卡洛斯一把推开阿尔多,墨绿色的眼睛黑暗中闪着别人看不懂的光,他的呼吸有些粗重,阿尔多的后背撞在电梯坚硬的墙壁上,下一刻,电梯门开了,卡洛斯面沉似水地大步往外走去。
阿尔多把手指按在嘴唇上,露出一个笑容,对一边等在电梯口、战战兢兢的编剧甲米歇尔摆摆手。
“不错的剧本。”他说。
可怜的格斗教官泪流满面――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最后那段是您自己擅自加的好吗先生?
在远处阁楼上围观的三人组惊呆了……具体来说是惊呆了两个。
伽尔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始作俑者之一的编剧乙艾美:“你……干……的?”
艾美耸耸肩:“不,阿尔多先生要求我把剧本最后一段取消,据说要自行发挥,不过我觉得这个结局不意外,说真的,用脚趾头猜猜,也知道他会改成个什么样子出来。”
“胡闹!”正直的祭司先生真是出离愤怒了,“伯格先生,你要不要再猜猜看,明天报纸上那些记者们会怎么写?颠覆还是背叛历史?破坏传统还是哗众取宠?”
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古人……艾美翻了个白眼:“得啦,伽尔,我听说你在出版界颇有些门路?”
伽尔叹了口气,拎起电话出去给他们擦屁股去了。
艾美这才露出一个坏笑:“说起来,路易大人,我也有个圣诞礼物给你。”
路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艾美一把拽住领子,强行拉低了头,然后嘴唇上一片温热,一股特殊的香味扑鼻而来。
路易的眼睛陡然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人非礼了似的。然后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下艾美的胳膊,猛地把他推到一边,声音都变了调子:“伯格先生,麻烦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艾美被他推得一趔趄,随后被身上那条过于累赘的女式长裙绊倒在地上,他却毫不在意地轻轻地抹抹嘴唇,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对路易抛了个媚眼,评价说:“味道真不错。”
路易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艾美嚣张的笑声。
女装的艾美等到他连背影都看不到,才自己爬起来,也不管礼服上沾着的尘土,随意地趴在了阁楼打开的窗户边上,听着外面人群的喧闹声和音乐,远远地看着舞台上不知道到了哪一幕的表演,然而开场时“卡洛斯”和“撒旦”那场生死恋太过震撼,后面的节目吸引力骤降。
整个圣殿,就像是一个沉浸在节日气氛里的主题公园。
“真是热闹。”他喃喃地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过了一会,艾美在寒风中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塞进嘴里。
从阁楼上,正好可以看到舞台下面卡洛斯和阿尔多退场的地方,他突然有些唏嘘,不知在对谁说:“你是怎么忍受住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呢?”
他的叹息湮灭在了一团巨大的烟花里,从圣殿后殿冒出来的一连串的烟花,并不像一般表演性质的礼花――它只有一个颜色,鲜红鲜红的,把整个夜空渲染得如同白昼一样亮得惊人,一朵接一朵地炸开,形成了某种单调、却又极其壮观的场面。
观众还以为这是特别的节目,再一次欢呼起来,艾美的脸色却变了,他随手把烟捻在墙上:“见鬼了,剧本里可没这段。”
无论是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的卡洛斯,还是正沉浸在那一个匆忙的吻里的阿尔多,表情都同时一凛――那并不是表演,是示警!
后殿的防护法阵是阿尔多前些日子亲手画下的,用来保护那个没研究出是什么的“钥匙”,暴起的烟花说明有人或者……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法阵里。
古德先生走不开,只得飞快地和突然出现、形容有点狼狈的路易交换了一个眼神,路易小声对旁边一个还没脱下戏服的猎人说:“别惊动游客,现在开始秘密戒严,所有金章和教官们紧急集合,跟我去搜查后殿!”
“路易,出了什么事?”伽尔本来正在和一个记者旧识说话,正好看见突然爆炸的烟花,赶紧告辞,穿过人群钻过来。
“钥匙。”路易抛下这两个字,就大步穿过前殿,通过特殊的员工通道往后殿走去。
整个后殿一片火海,尽管路易和伽尔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火,而是法阵被强行闯入者激发,自动生出的禁制,也忍不住心惊了一下。
现代猎人的知识体系中,法阵只是咒术的辅助,他们开始学会利用科学和工具,而这门太古老太高深的学问,显然已经因为它的庞杂和不易掌握而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路易在看见大火的下一秒,就不合时宜地萌生了让阿尔多大主教去写教科书的想法。
“在那!”伽尔一眼看到在火海中乱窜的一个身影,脚步一点,飞快地冲了过去,路易立刻条件反射地在伽尔身上补了一个防护咒,这对老友即使久不在一起出任务,配合也相当得当。
法阵里的火焰好像认人,并不伤害伽尔和猎人们,训练有素的金章们立刻以一种包抄的形式像正中间的生物扑过去――那东西比成年人略微矮小,一身焦黑,动作很快。
“哗啦”一声,一道银色的大网卷过来――那是捕捉迪腐的禁锢网。
伽尔抽出藏在腰间的鞭子,准确地卷住迪腐的下肢,一抬手接住同伴抛过来的禁锢网的一角,把迪腐网在了中间。
禁锢网用净化水浸过,一碰到那东西的身体,就发出一股糊味,迪腐尖叫起来,剧烈地在网中挣扎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的阿尔多靠在员工通道的门口,见状轻轻地挥挥手,火焰慢慢地落了下去,众人这才看清楚,被网在禁锢网里的是一只“黑鱼”,这一种比较低等的迪腐,被分到了五级。
“黑鱼?”阿尔多似乎有些意外,“奇怪……”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在网中尖鸣不已的黑鱼突然拿出了被它偷走的“钥匙”,“钥匙”和禁锢网上面的净化水竟然发生了某种共鸣,发出清越的响声,然后它一口把“钥匙”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