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别说是司君,就是项目组其他几个人也愣在了当场。
要说一个杯子喝水还能算好兄弟,天天一起上自习帮抄跟自己没关系的笔记也算好兄弟,那这接吻总不能算好兄弟吧!躺在圆脸怀里的瘦高,一个没注意,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咚!”地一声巨响,把沉浸在清甜啤酒味吻里的司君给惊醒了,下意识地推开了夏渝州。
夏渝州为了够到司君的唇,用极其高难度的动作歪着身子,只挨了一点点凳子。所有力量的支撑点,都在抓着司君衣领的那只手上。被突然这么一推,顿时失了重心,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抓旁边的桌布。
“哗啦啦!”
他们聚餐是在一个稍微高级点的大排档,桌上铺着一次性的塑料桌布。被夏渝州这么一拉扯,桌上的东西随着塑料桌布一股脑掉了下来。油腻的烤串、半瓶不满的啤酒,兜头就往夏渝州的身上砸去。
变故出现在一瞬间,夏渝州因为愣神,错过了发挥他敏捷身手的机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杂物往自己脸上招呼,下意识地闭了眼。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只胳膊垫在了他的脑后,没让他磕到地上。铺天盖地的剩饭残羹也被司君挡去了一半。
两人都变成了落汤鸡,带孜然的那种。
司君雪白的衬衫被油渍浸透,胳膊上还粘着一根韭菜叶子。夏渝州的连帽衫更是没法看,被啤酒浸了个透彻。
小小的包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气氛尴尬得要命。
“没,没事吧?”葛东西慌手慌脚地一阵乱翻腾,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女生给他俩递了盒餐巾纸。司君皱着眉头摘掉胳膊上的韭菜叶,擦了擦衬衫上还在滴答的油渍。
夏渝州没接那盒餐巾纸,只是死死地盯着司君。刚才的行为是有些冲动了,但既然司君承认了他俩的关系,亲一下怎么了?反应这么激烈,是有多心虚!
见他不动,水滴顺着下巴滴答落地。司君拿了张干净的纸巾给他擦脸,薄薄的夏衫沾了油渍,透出肌肤的颜色。
“你俩快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念姐看不过去了,出声提醒道。
司君反应过来,跟项目组的大家说了声“抱歉”,就拉着夏渝州走出包间。刚出门,夏渝州就一把甩开司君的手:“怎么,敢认不敢做啊,刚才是谁承认得这么利索的?你推我,怎么不干脆给我一拳,好维护您钢铁直男的校草形象!”
这股邪火从他听到八卦开始就憋着,在司君推他出去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不是,这是公众场合,接吻是私密的事,我……我有点不习惯。”司君见他气得红了眼,赶忙低声解释,试图再去拉他的手,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俩平时在公开场合也没少亲亲,不过都是趁人不注意,比如讲课老师背过身板书的时候。其实司君跟他说过好几次,接吻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这是对路人的不尊重。不过夏渝州向来都当耳旁风,只以为是司君害羞,
夏渝州侧身,避开他的拉扯:“少特么糊弄我!不习惯?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认,在你这亲友们面前装直男呢吧。今天要是甄美丽亲你,你肯定就习惯了!”
怒火烧尽了少年人的理智,开始口不择言。
“夏渝州!”司君被他这么冤枉,也有点生气了,“我说过,跟甄美丽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不认识你就给人家挡桃花,你的组员还替你收礼物。都是男人,你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不就是享受别人追你吗!”夏渝州狠狠推了司君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司君推得踉跄,直接撞到了墙上。
一场聚餐不欢而散。夏渝州推完人就跑了个没影,司君结了账也离开了。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各回各家。
司君回家换了套衣服,去夏渝州宿舍楼下找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司君在楼下踟躇了一会儿,给夏渝州发了个晚安后默默离开。
夏渝州把头埋进被子里。
他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但就是控制不住。妈妈没了,让他骤然失去了安全感,对于人类、对于爱情充满怀疑。在老家的时候,他听到憔悴的爸爸念叨:“血族和人,果然不能长久。”
在水医生感染了病毒之后,夏爸爸想尽办法去见了她一面,死马当成活马医给她初拥。然而夏妈妈并不具备转化条件,咬了也是白咬,就在病毒带来的高热中撒手人寰。
这句话,伴随着亲人离世的伤痛,深深刻在了夏渝州脑子里。现在就因为他是男生,司君就不愿在公开场合跟他接吻,等司君知道他是个血族还不得掉头就走啊。
夏鸵鸟就这么钻进了狭窄的牛角尖尖。
拜这一晚上的钻角运动所赐,第二天上课,夏渝州没精打采,索性扣上帽子趴在桌上补眠。
“听说校草他们那个项目成功了,对方学校已经发来邀请交流的函件。”还没上课,同学们抓紧时间交流一下八卦。
“哇,那可是医学排名前十的名校,费用高得能吓死人。但交流活动的话,费用两边学校全出,不用花一分钱!羡慕!”
“他们项目组好几个人呢,都去吗?”
“才不是,名额只有一个,肯定给负责人呗。这种项目,都是负责人做事最多,组员都是打下手的,评奖算他们一份功劳就不错了。”
“啧啧,校草要去外国交流了,我是不是就能追甄美丽了?”半睡半醒的夏渝州,听到甄美丽的名字,陡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