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耐不住此时王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把他抱得死死的,贾宝玉也只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份宠爱了。
不得不说,这样浓烈的被疼爱的感觉,真的不错呢。
一会之后,王夫人松开贾宝玉,道:“不过,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你年纪小,不经这些事的,等会我叫周瑞去拜访他,顺道就把蟠儿的事说了。”
贾宝玉立马道:“我听说贾雨村是老爷看中的人,只派周管家去怕是显得不够郑重,况且如今是我们有求于人,还是让宝玉去一趟显得比较重视。再者,太太若是不放心,叫周管家和我一道去就好了。”
王夫人笑了,什么郑重不郑重的,这些不过是谦语罢了。贾雨村能重新做官,当上顺天府尹,还是荣国府举荐的呢,荣国府完全称得上是他的“东主”。不然他堂堂朝廷正四品的官员,怎么自己的船只是在这边靠一靠,他就巴巴儿的送上拜帖来了呢?
不过大家族的人,都讲究一个礼字,狂妄无礼是为人不齿的。所以见贾宝玉这么热切想要去,便同意了,道:“既然如此,你去见见这样有才干的人也是好的,只是记得不要胡乱讲话,失了礼就不好了。”
开阔的临清码头,贾宝玉带着周瑞几人下了船,上了码头的台阶,走过白石板路,在贾雨村家人的带领下,来到贾雨村的官船之前。
贾雨村迎出船舱,一见贾宝玉就朗声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到二世兄,实在荣幸,快请船内一叙。”
贾宝玉一听贾雨村这话便知贾雨村之前是见过他的,这倒让他有些犯疑。
同样对着贾雨村抱拳一礼,手腕就被抓住,然后贾雨村拖着他,便上了船。
两人到了船舱内推诿坐下之后,趁着侍者沏茶的空档,贾宝玉倒是看清了贾雨村的面貌。
他身穿官服,约莫三四十岁,生的腰圆背厚,面阔口方,一张国字脸,剑眉权腮,当真好一副卖相!
“听政老说起,世兄此次下江南是为了求医问药,如今看世兄这面色,必是大安无疑,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贾雨村这么一提,然后将侍者沏好的茶亲自端给贾宝玉。
贾宝玉心中对这贾雨村更高看了一层。若是寻常官员,哪怕自己身份再尊贵,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能不轻视就不错了,哪能这般隆重以对,完全是把自己当做同僚来对待。
贾宝玉记得贾雨村前一次被罢官,好像还是因为恃才忤上,被上司参了的缘故。如此看来,这一次他好不容易东山再起,是吃一堑长一智,对为官之道有了新的见解了。
难怪后面他会屡屡升官,很快就补授大司马(兵部尚书),成为朝廷有数的大臣之一!
贾宝玉好歹也算是混过体制的人,既然贾雨村姿态低,他当然不会拿大,因此也哈哈笑道:“多谢贾大人吉言了,贾大人如今荣任到金陵省,我也还未恭贺贾大人呢。”
贾雨村面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道:“哪里哪里,不过赖贵府保荐,勉强做个地方小官,实在算不得什么。”
贾宝玉知道他诧异什么,凭之前贾宝玉的脾气,见到贾雨村,就算不表现出厌恶的情绪,怕是也难以说出这些寒暄之语吧。
正是因为笃定之前的贾宝玉和贾雨村定然不相熟,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
贾雨村只是适逢其会,刚好在这里碰见贾家和薛家的船队,所以递了拜帖,实则无事。他之前也不料贾家会让贾宝玉过来回访,此时寒暄的话说了,又见贾宝玉一改往日见到时寡言少语的态度,便一茬接着一茬的攀谈起来。
当然,忖度贾宝玉是个少年,言谈之间,多是风花雪月以及他入京到贾府这几年间的奇异见闻。时不时恭维贾政和王子腾几句,说贾政是仁人君子,王子腾是国之干臣云云。
贾宝玉心中明白,这是想通过他的嘴,让这些话传到贾政和王子腾的耳中
贾宝玉也有一茬没一茬的和他闲聊着。他其实算不上多健谈,好在贾雨村是个中好手,几盏茶的功夫过去,竟是一点也没冷场。
若是旁人看见,怕是还以为这是两个忘年之交在谈天论地呢。
眼瞅着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贾雨村还饶有兴致的说着他当年在大如州做知府时候遇到的一桩奇怪的案子,贾宝玉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他还有任务在身呢。
趁着贾雨村喝茶换气的时间,贾宝玉显露出迟疑的表情。
贾雨村察言观色,立马看出贾宝玉有话说,便问:“世兄可是有什么话想与贾某讲?你我二人虽然年岁有差别,但我与世兄一见如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贾宝玉这才道:“实不相瞒,确实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想请贾大人代为周旋一二”
贾雨村不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在认真听。
于是贾宝玉便将薛家与冯家的官司,以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出来。
但是贾雨村是何人,一听便明白了。他心中暗忖:
难怪贾家会让贾宝玉过来,原来是为薛家的案子,让自己帮忙料理首尾。
不过此事细想,对我或许并不算坏事。若是办的好了,那薛家岂能不记自己一个大恩情?就连在贾家与王家面前,以后也好说话了。
贾雨村沉思了一会,回神后见贾宝玉直视着他,显然在等他的回复,他笑道:“此事并不难,既然只是两家争夺丫头,发生口角冲突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况且活生生的一个人,哪能随便推攘几下就死了?说不定是那冯渊本身就有什么恶疾也说不定。
待我到任之后,定然将此案原原本本的查证清楚,还此案薛家和冯家一个公道。届时我会亲自手书一封结果与贵府老爷,不用担心。”
“如此,那就多谢贾大人成全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