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神情看上去,还显得十分怪异……
难道说?!
林修缘心中大震,他终于明白自己那忐忑不安的预感,究竟来自何处了!
一时又是惶恐又是愤恨,尤其想到儿子当年莫名病重,然后一命呜呼的可疑经过,便恨不能立刻揪住儿媳妇严刑拷问。
但眼下却并非算旧账的时候。
因为一旦这等悖逆人伦的事被揭开,那么死去的林齐晟、乃至整个林家,都会落到千夫所指的境地!
“孙大人!”
林修缘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此事怕有不妥之处,还请下令让尊属先停下来,等你我商议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挖下去!”
在看到沈佩兰出现的那一刻,孙绍宗就知道自己赌对了,眼下真相即将揭开,又怎肯就此罢休?
当下微微一笑,正待推诿敷衍几句,忽听有人扬声道:“挖、继续挖!不要停!”
孙绍宗与林修缘同时循声望去,却见沈佩兰跌跌撞撞的冲到近前,泪眼婆娑的望着那浅浅沟壑,似乎底下埋着什么珍宝一般。
完了!
林修缘缓缓闭上了双目,再不看周遭一眼。
孙绍宗则是想冯薪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加快进度。
…………
是日傍晚。
一条深埋地下四尺的密道,终于暴露在众人眼前。
同时被发现的,还有一具七窍流血毒发身亡,却面色安详的尸身——经过仔细辨认,死者正是众人追寻多时的小厮六儿。
在六儿的尸体周遭,不但发现了残留的毒药,还有几件利于挖掘的器物,以及啃过的干粮残渣。
而在密道中段,存在着大量被挖掘的痕迹。
至于密道的两端入口处,则是被泥土封堵的严丝合缝,上面满是用木槌夯实的痕迹。
显然,六儿之所以要在毒杀林齐晟之后,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连续假扮林齐晟多日,就是为了做好准备工作,然后封堵住密道的两段。
同样显而易见的是,他设计这场毒杀的时候,就没想要活着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
密道两端被重新掘开,已经被钉死的入口,分别位于林齐晟的书房,以及沈佩兰的寝室。
“贱婢!”
虽然早有预料,但林修缘此时还是按捺不住,冲上去一巴抽在儿媳脸上,愤声道:“你……你竟敢……你竟然敢……”
但他在愤怒之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控诉儿媳的所作所为。
沈佩兰却显得异常镇定。
准确的说,在六儿的尸首被挖掘出来之后,她眼里就再没有别人了。
此时被打的嘴角迸裂,她却依旧直愣愣的盯着六儿,甚至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帮六儿捋顺额头的碎发。
“贱婢!”
林修缘愈发恼怒了,横身拦在两人中间,怒斥道:“你与这狗贼勾搭成奸也还罢了,怎得竟还敢加害太爷?!”
说着,他又扬声喝道:“来人啊,给我将这不肖不洁的贱婢绑起来,带到花厅里审问!”
显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依旧试图挽回林齐晟的名声——哪怕自己的儿子,有可能就是因此而死。
不过这回沈佩兰却有了反应,仰起白鹅也似的脖颈,抗辩道:“不!他从来没有……”
啪
又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抽了上去,林修缘声色俱厉的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给我绑起来!”
林府的家丁这才如梦方醒,四面八方的扑将上来。
内中有个管事,显然猜出了林修缘的心意,一上来就先用帕子捂住了沈佩兰的嘴。
林修缘刚松了口气,冷不防有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挤开众人,默不作声的取下了那捂嘴的帕子。
“孙大人,你这是……”
“他从未动过我一根指头!六儿……六儿他,从来没偶遇碰过我一根指头!”
林修缘的怒吼声,与儿媳凄厉的尖叫同时响起,又汇同天边的红霞,一起坠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