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缘点头应了,一众人等这才鱼贯而出。
趁着这当口,孙绍宗又吩咐唐惟善、陈敬德、黄斌三人,分别带了衙役出去,盘问聚集在外面的下人——尤其要仔细统计一下,最近天里都有谁见过林齐晟。
等唐惟善、陈敬德、黄斌各自领命离开之后,这花厅里的闲杂人等,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林修缘主动拱手道:“孙大人,您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就是,只要能查出害死家父的真凶,林某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态度倒是坚决的很。
不过孙绍宗心下也并未因此,就降低对林修缘的怀疑。
“既如此,恕本官冒犯了。”
他微一拱手,正色道:“敢问令尊生前,在家秉性如何?可曾做出过什么,令人心怀怨愤的事情、或者言语行径?”
“这……”
林修缘稍一迟疑,随即叹息道:“自是有的,不过人死如灯灭,只是还请孙大人看在同殿为臣的情分上,替家父留几分颜面,莫要记录在案卷之中。”
“这个么……”
这下轮到孙绍宗迟疑了,半晌方让步道:“林公子所说的话,本官暂时不会一一记录在案,但若是最后查出某些部分,与案情有关的话,却是必须要具本上奏的——毕竟令尊非是常人可比,本官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林修缘虽没有出仕为官,但对官场上的种种,却也并不陌生,因此明白孙绍宗能做到这样,已经是留了情面。
故而再次长叹了一声,苦笑道:“按理说子不言父过,可事到如今,为了替家父报仇雪恨,修缘也顾不得许多了!”
“实不相瞒,家父近年来常有些荒唐之举,就譬如说两年前,他做主将七姨娘的丫鬟,许给了府上的管事王澎,可事后却……却又时常与那妇人……与那妇人私相授受。”
“有一次竟被王澎在家中撞见,两下里当真是……当真是尴尬非常。”
都这把岁数了,家里又养了这十几房小妾,竟还忍不住去偷腥,这位道德君子,也真够……
呃
还是不要评论了。
颇有自知之明的,掐断了对林齐晟的褒贬,孙绍宗继续追问道:“那这王澎人呢?现如今可还在你们府上?”
“在,他们夫妻都在的。”
林修缘说着,却又摇头道:“可他一早上,就带人去采买土仪了,直到下午才回来。”
“那前几日呢?他可有机会接触到令尊?又或者令尊的饮食、茶水?”
“前几日……”
林修缘沉吟了半晌,却答非所问的质疑道:“孙大人,您莫非也觉得,家父其实已经死了数日?这怎么可能!今天上午我去请安的时候,家父还好好的呢!”
“更别说我们府上,还有不少也都亲眼所见——难道孙大人是想说,我们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是睁眼瞎不成?!”
“林公子稍安勿躁。”
孙绍宗原本还想问他,能否百分百确定,那就是林齐晟本人,会不会有冒名顶替的可能。
但看他如此激动,显然十分确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孙绍宗便只好临时改变了策略,顺着他的话头道:“眼下究竟如何,也还说不准,咱们且先把可疑之处、嫌疑之人一一列举出来,再逐个排除,必然能查出真凶!”
林修缘的情绪,这才稍稍缓和了些,欠身道:“在下一时激动,倒让孙大人见笑了。”
孙绍宗摆手道:“无妨,林公子方才说,令尊常有荒唐之举,那除了王澎夫妻的事情之外,想必也还发生过其他事情?”
“这……有的!”
“约莫一年半以前,许姨娘被查出怀了身孕,家父却怀疑她与人私通,一番责打,使得徐姨娘小产不说,还大病了一场。”
“护院首领赵立根一向颇得家父信任,年初时,却无缘无故被家父赶了出去,还借故克扣了他的钱财——若非有亲戚接济,赵护院险些流落街头。”
“新收的赵念晓赵姨娘,据说早有情投意合之人,其父母却贪图家父的银子,强行把她嫁了过来,直到如今,赵姨娘也多有反抗之意。”
“还有……”
好吧,这老货的确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