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人!”
仇云飞嘿嘿一笑:“那厮在头上浇了灯油,所以只有上半身严重烧伤,下半身却还好好的——至于凶器嘛,柴房的柴刀有被清洗过的痕迹,却并没有打磨过的痕迹。”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根据卑职的勘验,这人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而且平日有佩戴扳指的习惯。”
啧
显然仇云飞也是在怀疑,那中毒而死又烧焦了面孔的,正是之前一箭射死周曦的凶手。
敢冒险杀人也还罢了,如今竟又毫不犹豫的自尽了……
看来这事儿就算和太子一案没什么干系,背后所牵扯的事情也绝不会小!
想到这里,孙绍宗当即吩咐道:“走吧,带我去周家看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就在孙绍宗去周家勘验现场之际,宁国府的大太太尤氏,也匆匆的赶到了王熙凤家中。
“平儿、平儿?!”
一进门尤氏就嚷了起来,等到平儿匆匆自里间迎出来,更是忍不住抱怨道:“你家奶奶呢?这倒好,我辛辛苦苦帮她筹备生日,临了她倒把我给撇下了——老太太口口声声管我要寿星,我却去哪儿给她变一个出来?”
这一股脑抱怨完,尤氏才发现平儿神情恍惚,气色也有些不对,虽是面对着自己,却仿佛正魂游天外。
“这是怎得了?”
尤氏狐疑道:“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听说哪个小蹄子灌了你的酒啊?”
“没……没什么……”
得知贾琏暗恋孙绍宗一事,受到冲击的可不止是王熙凤,平儿也是受惊非小,到现在也还没缓过劲来。
不过眼见尤氏起了疑心,她唯恐这事儿会影响到孙绍宗的声誉,忙打起精神道:“我们二奶奶方才多喝了几杯,被风一吹这身上就有些不舒坦,如今已经睡下了,怕是只能劳烦您在老祖宗太太面前,替她多担待着些。”
尤氏听了,虽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尽不实,但一时却也挑不出毛病来,再说她其实还有别的事儿,想要寻平儿细问究竟。
于是干脆岔开了话题,往那抄手游廊里一指,道:“你们奶奶能忙里偷闲,就不兴我也在你家歇歇脚?走走走,随我去那廊下坐坐,我也正好有些事儿想寻你打听打听。”
说着,就去扯平儿的袖子。
她毕竟是主子,平儿又怎好拗着不肯?
只得半推半就的从了,随着尤氏到了那抄手游廊里。
尤氏先将她摁在栏杆上,又紧贴着她坐了下来,揽着平儿纤细的腰肢,把红胜火的双唇凑将上去,兴致勃勃的咬耳朵道:“我前儿听人说,琏兄弟把你和那小红,一并舍了给孙家二郎使——这事儿该不会是真的吧?”
平儿一听这话面色骤变,就要从那栏杆上蹿将起来,却被尤氏死死按住。
“你莫急,我不过是听人胡乱嚼舌头,怕你被蒙在鼓里,坏了名声还不自知——要是没这事儿,回去我就让人把那几个下贱坯子打发了!”
说是这么说,但尤氏看平儿的反应,心下却早笃信了八成。
而平儿冷静下来之后,一张脸虽涨的通红,心下却反倒生出些解脱之感——这消息既然已经传到东府,想必这荣国府里更是早就传遍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遮遮掩掩的作甚?
反正也已经铁了心,要从这荣国府脱身了!
因而平儿一咬银牙,脱口道:“这也算不得谣言,二爷的确已经把我许了孙大人,孙大人也答应要纳我为妾——只是奶奶一时还离不得我,才准备再留我些日子。”
这番话一说出口,平儿心下顿时去了块垒,却反而轮到尤氏心下别扭了。
她原是听说平儿,被贾琏派去给孙绍宗暖床,不觉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却哪曾想到,平儿竟是要去孙府为妾的!
这下尤氏心里顿时打翻了醋瓶子,直个劲儿的往外反酸,勉强笑道:“那我倒是要恭喜你了,孙大人虽比不得咱们荣宁二府,自身却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又是个会疼人儿的主儿……”
越说她心下越觉得不舒坦,又好像是被人偷了什么去,心下空落落的。
尤其是说到‘会疼人’三字,那一夜抵死缠绵的情景,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一时身上又是孤寒寂寞冷,又是心烦意乱燥。
正冰火两重天之际,忽有个丫鬟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叫道:“大太太、大太太!姨太太哪里传了话来,说是老夫人身体有些不适,请您过去瞧一瞧呢。”
继母身体不适?
还要请自己过去瞧一瞧?
眼下她寄居在孙府,有什么事情只需要交代孙家的奴仆一声就是了,何须找到自己头上?
尤氏稍稍一琢磨,便猜测继母大约是怕耽搁了三妹妹的婚事,所以才急着喊自己过去,要交代些什么。
于是便吩咐道:“你跟来人说一声,我眼下实在走不开,等把手头的事儿处置了,就过去瞧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