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孙绍宗稍一迟疑,不答反问的小心试探道:“这事也过去将近十日光景了,殿下一直坐镇京中,心下应该是早有定论了吧?”
太子倒真不拿孙绍宗当外人,两手一摊,郁闷道:“本来孤倒是有些揣测,觉得可能是父皇为了替孤报仇,所以才……可孤让太子妃进宫探问了好几次,又委实不像是父皇所为。”
说到这里,他目光闪烁不定,几次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竟然不是广德帝的手笔?!
而且看太子这样子,似乎还另有什么隐情在其中。
左右连怀疑皇帝的话,太子都已经跟自己直言不讳了,孙绍宗自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于是稍稍压低了嗓音,又追问道:“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其它的发现?”
“这……”
太子仍是犹豫不决,好半晌才正色道:“孤倒没有别的发现,只是有些担心父皇的身体,听说父皇派人搜罗了不少虎狼之方,近日在后宫中广施恩泽,丝毫不顾及身子……唉!”
说到这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孤真怕父皇的龙体,会受不了这等消磨。”
呵呵
说是担心广德帝的身体,但瞧太子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恐怕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广德帝身体太好,当真又搞出个儿子来!
届时在假太孙和真皇子之间,广德帝会做出如何选择,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既然事关皇统,孙绍宗哪敢胡乱掺和进去——假皇孙的事情不算,那是在被逼无奈之下的应对,并非孙绍宗故意而为。
因此孙绍宗只当是没听明白一样,恭声道:“陛下洪福齐天,身边又有诸位太医把关,想来龙体应是无碍的。”
说着,他生怕太子会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于是忙又道:“至于牛家长子被杀一案,眼下先不必忙着推敲,请殿下先见过一个人之后,再与微臣议论此事也不迟。”
“见一个人?”
太子很是纳闷的道:“这世上莫非还有比孙爱卿更会查案的人?”
“倒不是查案的人,其实是……”
孙绍宗把北静王妃主动上门求见,如今正在西侧门外等候的事情,简单的告知了太子。
太子却听得一头的雾水,蹙眉道:“这悍妇不在家中威逼水榕出面捞人,却跑到孤这里来做什么?”
随即,他又昂首道:“不管了,既然她主动找上门来,见总还是要见的——孙爱卿,有劳你去走一遭,将她带来的人统统挡在门外,然后再命人将她好好搜检一番。”
将北静王妃的随从挡在门外倒也还罢了,可这命人将她搜检一番,貌似就有些过分了。
孙绍宗正准备劝说一二,却听太子又冷笑道:“王叔素来与孤亲近,这悍妇既然落了他的脸面,孤自然要替他讨个公道!”
原来是想替忠顺王打抱不平。
看太子这模样,就知道劝也没用,左右那卫家小娘子早就对孙家怀有敌意,再怎么得罪也就那样了。
因此孙绍宗也就没有太过坚持,躬身退出里间,将太子的意思简单传达了,喊上两个太监四个宫女,前呼后拥的向着西侧门行去。
一路无话。
到了那西侧门外,就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外面,八个身着皮甲的娘子军侍立在一旁,就连赶车的车夫,都是个膀大腰圆的女子。
这排场……
北静王不是已经负债累累了么?
“奉殿下口谕。”
孙绍宗到了车前,不卑不亢的扬声道:“除王妃之外,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府——另外!”
说到一半,那几个娘子军便鼓噪起来,因此孙绍宗不得不提高了音量,继续道:“因行刺一案未曾查明,入府者一概不准携带寸铁,所以王妃若是要拜见殿下,怕是要稍稍受些委屈。”
话音未落,那马车的车帘霍然掀开,露出一张含煞的俏脸,冷言冷语道:“这太子府的看门狗,什么时候换了一条!”
果然是个悍妇!
孙绍宗与她总共就见过两面,第一次她拿弓虚射了一箭,这次却又被她贬损成了看门狗。
孙绍宗的目光一凝,正待皮里阳秋的反唇相讥,身后忽然有人搭腔道:“这两个内侍是刚刚从宫里调拨过来的,姐姐没见过也正常的紧。”
回头望去,却是身着一身雍容长裙的太子妃,在几个宫娥的陪伴下袅袅而来。
到了近前,太子妃先郑重的孙绍宗道了个万福,柔声道:“卫家姐姐乃是本宫的旧识,还请大人通融一二,免了她的搜身。”
她这番姿态,一来证明孙绍宗不是假传圣旨,而是有的放矢;二来凸显对孙绍宗的敬重,至于什么看门狗云云,自然只能落在两个小太监头上。
“不敢。”
孙绍宗忙躬身道:“微臣谨遵娘娘吩咐。”
这一个低头,一个半蹲,本就是居高临下之势,尤其孙绍宗的海拔非同常人,登时便自那领口处窥见了一片诱人的白腻,以及宝蓝色的肚兜轮廓。
也不知这件肚兜,那日可曾在衣柜里摆放过……
这般想着,目光收回来的自然就慢了半拍,堪堪的被太子妃捉了个正着,顿时让太子妃闹了个红头胀脸,羞怒的横了孙绍宗一眼,又勉力压制住心头的恼意,转过头招呼起了卫氏。
两人也不知窃窃私语了些什么,就互相挽起手臂,进到了太子府里。
话说这太子妃与卫氏挽手而去,倒真是春兰秋菊各有胜场,一个英姿飒爽、一个雍容端庄;一个亭亭玉立、一个丰润有度;一个……
呃,现在可不是yy这个的时候。
孙绍宗摇了摇头,把那不合时宜的念头统统抛诸脑后,然后也远远的缀了上去,准备等北静王妃见过太子之后,再向太子打听她的来意和筹码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