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宗起身正要出门看个究竟,谁知房门却被孙承业抢先撞开,就听他慌急道:“出大事了叔父,天……天狗把日头吞去了半边!”
天狗吞日?
日食?!
孙绍宗忙不迭奔到了外面,就见林德禄正领着不少官吏,举着洗脸盆、铜镜在院子里敲的叮当作响,似乎想借此将传说中的天狗赶走。
孙绍宗也懒得理会这些封建迷信的做法,抬头向天上望去,果见那原本火辣辣的日头,已然被‘啃’去了三分之一。
啧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孙绍宗心下顿时郁闷的不行,这日食要放在后世,最多也就是一场全民狂欢罢了,但搁在讲究天人感应的古代,却是会引发一连串的朝野震荡,说不得内阁里几位宰相,都要因此而引咎辞职。
这倒还没什么。
左右孙绍宗这级别的,就算想背锅都轮不上。
可依照传统的说法,月食、日食代表着天下怨气沸腾,按例是要重新勘查刑狱,洗刷民间冤屈的。
这也就意味着,刑名司这大半个月的劳动成果就此付诸东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要重新复核拟定秋决名单——而且重新复核的结果报上去之后,上面为了以示郑重,说不定还要打回来要求第三次重审!
这里外里,怕不又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想想天天守在自家门口的老老少少,孙绍宗心口就像是堵了些什么似的,郁闷的没着没落。
这日食不是几百年才有一次么,怎么就偏让自己给赶上了?
心下正郁闷着,见林德禄还举着个铜盆在那里乱敲,孙绍宗黑着脸过去,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呵斥道:“瞎敲什么敲!赶紧派人通知大兴宛平二县,在街上增派巡役严加戒备,免得有歹人趁乱出来兴风作浪!”
林德禄见他脸色阴沉,哪还敢分辨什么,忙不迭捂着屁股去了。
其它的官吏见状,自然也蔫不秋儿的做了鸟兽散。
接着孙绍宗又命人喊来了仇云飞、赵无畏,让他们召集府衙的衙役,也都去街上四下里巡视。
等布置的差不多了,那太阳也被天狗吞下了近半,按照这进展速度来看,整个日食过程差不多要持续一个时辰左右。
眼下回屋里继续批阅公文,显然是不合适了,于是孙绍宗干脆穿起全套官府,领着卫若兰、林德禄到了大堂上,准备随时处置突发状况。
却说孙绍宗阴沉着脸,卫若兰的面色更差——作为北静王的小舅子,他近一段时间受到的攻讦,比孙绍祖多出百倍不止,若不是水榕下力气死保,怕是早就丢官罢职了。
不过官职虽然保住了,已经基本敲定的婚事,却又生出了波折——史家那两位侯爷,怕这时候与卫家商量婚事,会受到忠顺王的迁怒,所以单方面的偃旗息鼓了。
两位上官都是面色铁青,林德禄在旁边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
三人就这般枯坐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眼见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忽见有一人连滚带爬的闯将进来,扯着嗓子大叫道:“大人、祸事了、祸事了!”
原以为是街上有人闹事,可定睛一瞧,来人却又是司狱周达,孙绍宗不觉无语道:“又怎么了,莫非你那软禁所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大人果然英明!”
就见周达变身变色的喘着粗气:“那淫尼……那淫尼的确产是下了一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