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爷爷一样,少年时轰轰烈烈,老来自由自在、浪迹天涯,不也挺好么?
所谓“符合标准”的女孩,起码得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学历背景要与他相当,双商要在线、要善于自我管理、性情温良可亲、但不能太粘人、处事也得成熟有度……他自觉不过分,因为喻兰川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当然也不肯给别人降低标准。
可是甘卿完全就是以上标准的反义词。
那货不修边幅,高中都没念完,还有案底,日常以坑蒙拐骗为乐,该扛事的时候怂,该冷静的时候刀总比风还快。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失控,常年游走在违法犯罪的边缘。
可是没想到,他三十年房奴狗生涯换来的自由,才不到一年就想交付出去。
……人家还不稀罕!
小喻爷听话会听音,自尊和心一起摔得乱七八糟,一个严严实实包裹在其中的念头却露出了端倪——
他想:我第一个正经喜欢的人怎么会这样?
喻兰川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心里的郁结仍然吐不出来,于是稀里糊涂地跟着人群进了电影院,随便买了一场还有余票的。但可能是今年禁放烟花爆竹的缘故,电影院和制片方都可怜人民群众的耳朵太寡淡了,于是搞出了一部动静堪比空袭燕宁城的贺岁片,整整两个多小时,几位演员在大屏幕上卖力地嚎叫咆哮,音响三百六十度震耳欲聋。
喻兰川本想找个黑灯瞎火的地方思考一会人生,没想到灌了一耳朵驴叫,脑浆都给震成了一锅粥。然而电影院座无虚席,他又是在最里面的角落,想要中途离席,就得扶着一排人的爆米花、踩着他们的脚摸出去,只好忍耐着苟完了全场。
这位健康标兵并没有因为失恋借酒浇愁,但也阴差阳错地达到了宿醉的效果。
于严在一百一十号院门口碰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哟,兰爷,喝酒啦?”
“……假酒,”喻兰川说,“你找谁?”
“杨大爷。”于严说,“这两天我们不是在全副精力寻找王嘉可么,查监控查得我都快近视了,杨大爷说他们丐帮有点线索,我来问问看。”
喻兰川私愁缠身,懒得关注无聊的花边八卦,闻言眼皮也没抬,闷声往前走。
“你说这小女孩,年纪轻轻,家里也就普通工薪,在学校工作,按理说也没什么互相攀比的环境。她怎么就能把日子过得这么乱七八糟的?现在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信用卡花呗借呗什么的都追着管她要账,这倒好说,最多是影响个人征信。但我们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她可能还借了高利贷,现在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于严叹了口气,“网上的人都说她是勇于曝光有钱人的黑暗内部,搞不好被人灭口了,谣言多得删不过来,屏蔽关键词又要说我们欲盖弥彰,压力大啊……你说梦梦老师昨天发的那个‘剪刀倒挂大法’管不管用啊?要不然我偷偷找她施个法?”
喻兰川只觉得耳畔有如飞了一串苍蝇,“嗡嗡”不止,基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唯有“梦梦老师”四个字触动了他的耳膜,冷冷地回答:“一会回去我就给你上级打电话,举报贵所民警工作期间宣传封建迷信。”
于严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没闻到酒味:“……你是不是刚才出门让狗咬了?”
喻兰川:“走开。”
说话间,两人到了电梯间里,喻兰川看清等电梯的人,脚步猛地一顿。
于严:“哎,巧了!”
不等喻兰川掉头往外走,于严就大喇喇地一巴掌拍在了甘卿肩膀上:“梦梦老师,我们刚才还说你呢!”
这一记巴掌正好拍在她被板砖掀了一下的肩头,甘卿被他打得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骨架都歪了。
于严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手:“我这是……一夜之间把‘如来神掌’自学成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