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什么也没说,侧身一让,让出身后的人。
皇后原本见他们低垂着头,服色也差别无二,并未多加留意,此时一看,顿时发觉不对。
她娘家好像没这么高的侍女罢?好像比她宫里的人都高出一个头来。
“你们是……?”
边沿梅无意废话,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与沈峤的身份,然后将救人的计划与皇后一说。
皇后面露难色:“这样太危险了,你们有所不知,雪庭大师虽然出宫去了,但他的徒弟还留在宫中为皇帝讲经,宫中还有合欢宗的人在,这一路还要带着我们,两位只怕力有不逮,稍有差池就会功亏一篑。”
她不是江湖中人,又嫁入宫中多年,就算知道浣月宗和玄都山,也不知道沈峤的武功到底多厉害。
边沿梅也没空与她多说:“我们受随国公之托,若无一点把握,也不可能兵行险招。”
普六茹氏还有犹豫:“可这些侍女与我素来患难与共,我们这一走,她们必然要受迁怒……”
边沿梅:“听说殿下与朱皇后关系很好,我们前脚一走,你亲近的几个侍女可以前往朱皇后那里避一避,皇帝顾着我们这一头,也不会想起去追那几个侍女的。”
皇后两个弟弟倒是认得边沿梅,已经起身走到他身旁,沈峤与边沿梅一手一个抱起来,皇后见状也顾不上多说,赶紧起身跟在后面。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皇后的心腹侍女却匆匆推门进来,急道:“不好了,殿下,陛下带着人过来了!”
皇帝千年万年也难得来一趟,皇后也是一愣。
宇文赟这一来,随身必然有合欢宗或佛门的高手陪伴左右,沈峤他们再想带人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边沿梅与沈峤相视一眼,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皇后只来得及匆匆交代两个弟弟不要露出形迹,宇文赟已经带着人到了。
宇文赟性情很古怪,这种古怪也许是因为被严厉的先帝压制久了,猛然一下子解放之后直接就奔往极端,否则实在没法解释。皇后普六茹氏性情很好,处事公正,对待那些被宇文赟虐待处罚的宫妃,能帮忙的她都会伸手帮一把,在宫里的人缘很好,对宇文赟的辱骂也都是默默忍耐,安之若素,可就这样一个人,都受不了宇文赟的反复无常,可见这个帝王的性情已经糟糕到何种程度了,有宇文宪等人的前车之鉴,普六茹坚哪怕没有反心,也都被他逼得反心高涨了。
为了尽情享乐不用被大臣进谏,宇文赟禅位给儿子宇文阐,却不当太上皇,还自封为天元皇帝,对周朝大臣来说,这种奇葩事也是头一回见,众人就是嘴上不说,心中难免也暗道荒唐。
平时宇文赟很少来看皇后,一见她就是为了过来骂她泻火,今天出奇地脸色却很好,还带着笑容,春风满面。
皇后迎出殿门外头,又被宇文赟拉着手走进来,又问她两个弟弟:“小舅子们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普六茹坚的大儿子讷讷不言,小儿子却伶俐些,拉着兄长行礼:“多谢陛下的关照,我们都很好。”
宇文赟笑吟吟道:“随国公今日给你们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话说着,视线却落在沈峤等人身上。
皇后:“都是些吃食衣物,不值一提。”
宇文赟:“皇宫要什么没有,你父亲也忒多事了,还要专门让人从宫外送,莫不是觉得朕在宫里亏待了你?”
皇后忙道:“陛下言重了,只因弟弟们都随妾住在宫中,他们自幼就没出过远门,家中父母难免溺爱些,还请陛下勿怪。”
“你急什么,朕又没说不行,要是不行,他们也进不了宫了!”宇文赟轻笑一声,对沈峤道:“你,抬起头来。”
沈峤当然不能装没听见。
宇文赟:“方才朕就觉得你轮廓不错,虽然肤色暗沉了点,但若是好生调养,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呢!”
沈峤万没想到边沿梅这乌鸦嘴一语成谶,自己竟真让皇帝给调戏了去!
想是这么想,但他没有说话,脸上装作露出惶惶之色,退后一步,又垂下头。
皇后赶紧上前一步,对皇帝柔声笑道:“陛下许久未来,妾日夜盼望,好不容易得见天颜,心中欢喜得很,不知能否留陛下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