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身影跳下的瞬间,江宪和凌霄子同时蹲在地面。手早已从背包中摸出钉枪,随着锵锵两声,两根钉枪左右飞向两边城垛。当的一声刺了进去。
就在同时,红四娘和八臂罗汉稳稳落在了钉枪绳索上。红四娘还好,八臂罗汉直接将绳索踩弯。几乎接近江面。凌霄子额头青筋暴起,牙齿颤抖地说道:“檀越……你超重了……”
红四娘想转过头狠狠白他一眼,但是现在的形式没有这个机会。暗暗将揭露自己重量的凌霄子在心中狠狠记了一笔,脚尖一点,再次朝着前方跃去。
黑伞如同呼啸的黄河中的枯叶,随着两人每一次落下,就重重往下方沉去。楚子义看的心惊胆跳,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纸板。但凡有水银浸入,立刻飞快舀出去,几个人无形中配合得极其默契。
几个跳跃,红四娘和八臂罗汉已经来到了城垛的凹槽处。因为凹槽的存在,水银长河自然有最低处。倒给了两人落脚的地方。
钢钉就在自己面前……红四娘朝着江宪点了点头。迎来对方的颔首。他深吸了一口气,手臂肌肉猛然鼓起,手掌上青筋毕露。抓住钢钉一抓一拉,竟然将钢钉稳稳拉了出来!
刹那间,两端固定的黑伞风雨飘摇。江宪大喝道:“保持平衡,别滚到水银里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楚子义死死抓紧伞柄,羡慕的看了一眼江宪和凌霄子,两人如同石雕一样跪在黑伞上,无论黑长直怎么颠簸,都维持着钉枪绳的稳定。
“老了啊……”他暗暗叹了口气。
没有谁会关注楚子义的小心思,红四娘和八臂罗汉几乎同时将钉枪围绕着城垛绕了一圈。再重新插进之前打出的孔洞中。江宪长长松了口气,大喊道:“拉!”
两人站在城垛上,一声大喝,额头青筋爆绽,用尽全力朝着两方用力一拉,黑伞竟然飘飘悠悠朝前进了半米!
“可以……可行!”楚子义猛然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如同拔河一般,他们的前行是艰苦的。更不要说这座地下长城足足有数百米长。然而,对比起水银长河奔腾而来时那种压迫得人根本无法呼吸的绝望,现在已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别慌!”江宪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大喝道;“保持,谁都别乱!双角固定是为了让我们前进地更稳定。红四娘和八臂罗汉如果力气不够了,就固定好钉枪之后换我和凌霄。分两组行动。都没有力气了就休息。楚先生,你做好后勤,看看我们带的东西还有多少!”
楚子义嘴唇动了动,不过什么都没说,打开包看了看,说道:“壶里装的是茶水,茶叶人手一盒。胡萝卜每人十根。没问题!”
自从确定大榕村和陵墓有关系以后,江宪立刻让所有人带上了足够的茶叶和胡萝卜——这是为了排汞毒。
“好。”江宪舒了口气:“下面,各位,就是我们的sho tie。”
当……当当……随着一根根钉枪的声音不绝于耳,黑伞缓慢但是稳定地前行着。以他们的实力,大约半小时一休息。而每半个小时,都能前行差不多三四十米。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两小时后,他们已经前进了一百六十多米。就在刚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愣,楚子义猛然站了起来,手指向前方,颤声道:“没了……没了!!”
每一个人,都呆呆地看向前方。就在五十米以外,水银河终于见底!
时间仿佛停顿了两秒。
凌霄子揉了揉眼睛,江宪扬天长叹一声,坐在了黑伞上。红四娘和八臂罗汉全身的肌肉第一次放松下来。两秒后,欢呼声震天而起!
“出来了……出来了!哈哈哈哈!”“天不绝我凌霄子啊……我就知道,道爷我怎么会死在这鬼地方?”“呵……”“继续!干过去!最后五十米了!”
这是一个斜坡,坡度二十度不到,很轻微。只不过距离长,层层势能叠加,水银才能翻涌出如同黄河一样的气势。然而,正因为是斜坡,它同样有着无可避免的缺陷——水往低处流。
不知道长城有多长,但是,只要是斜坡,水都只会集中在最低的地方。如今,他们已经走到了水银积累的临界点。
江宪长长舒了口气,疲惫感如同潮水一样涌来。整整两个小时……所有人全神贯注,没有一刻松懈。近距离接触水银,早就让他们太阳穴胀痛,眼睛发肿。但是,谁都没有喊一声累。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行百里半九十的道理他很清楚。咬了咬牙,调动起所剩不多的力量。摸出望远镜朝前看去。
咔嚓、咔嚓……随着望远镜的焦距调整,百米之外的情景很快出现在江宪眼中。然而就在看到的刹那,他的眉梢狠狠一挑,轻轻呵了一声。
地宫!
城楼的烽火缓缓燃烧着。借助这些昏暗的光线,可以勉强看清,百米之外是一片巨大的地宫!
不……说是地宫并不恰当,江宪第一个想起的,是自己曾经沉迷过的一款游戏魔兽世界。这片地宫和游戏中矮人主城铁炉堡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建筑风格之外。
它并不是修筑在地下洞穴中的宫殿群。而是将整个山壁都削得一片平整。依靠着这片倾斜的山壁,雕琢出了无数黑沉沉的方形孔洞。整整齐齐。
恢弘到让人窒息。
“不像窗户……”他舔了舔嘴唇,放下望远镜:“反而……更像城垛上的堞孔。”
据他所知,世界上只有一栋建筑是如此建造的,那就是白、玛省的布达拉宫。
沉吟数秒,他放下望远镜,朝着大家喊了一声:“继续。走过这里,前面只有一百米,就是墓穴的主要区域了。”
“别介。”楚子义喘着粗气,摆手道:“再让老夫歇一歇。比不得了啊……”
凌霄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左右,忽然道:“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走城垛呢?”
“所有人分开,凹下去的地方走过去,凸起来的地方踩着堞孔过去——现在水银已经淹不到城垛凹下去的地方,可以支持我们这么走了。”
江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用手电筒晃了晃前方:“如果这么简单,那些参与修筑墓穴的民夫为什么不这么做?”
“他们比我们更熟悉地宫,他们为什么宁愿选择在长城上跑,也不上城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