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注视深渊，深渊也在注视你。

秦夜坐在镜子面前，轻轻摩挲着，脑海中忽然翻出这句话。

李贞淑接触过的“非人”痕迹太多了……或许，她正因为这样，才被黑夜叉和鸦天狗找到。

总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

他有一些理解李贞淑。对方不怕，一点点都不怕，和这些厉鬼起舞，她乐在其中。因为……她在寻找死的方法。

心中划过一丝悲哀，或许……自己活得还不够久，没有久到看着沧海变桑田的那一刻。理解不了李贞淑的心态。

活着的人，想死去。死去的人，想活着。

这个围城，无人可破。

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愕然看着自己镜中的倒影。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铜镜不可能看清全貌。

“铜镜不能明辨阴阳。”一个恭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成浩不知何时也进来了：“门的两方，都看不清对方。”

秦夜搓着发青的下巴：“通灵最好的材料……我记得是玻璃。如果是镜子，木料最好是槐树。槐，谓之木鬼，而这个桌子……”

他收回手，抬眉道：“铁木。”

王成浩皱眉：“过刚易折……铁木属阳，阳木配铜镜……这是什么古怪的搭配？”

哒哒哒……秦夜的手指弹钢琴一样，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许久才道：“我有一个猜测。”

“她每一次和安俊浩联络，都是通过这面镜子先告诉对方。然后第二天对方出现在锡安城教堂。一尾，展开你砂隐村祖传的智慧。TELL ME WHY？”

突如其来的英文让一尾同学如同吃了一口热SHIT，情不自禁地尖着嗓子接道：“Tell me why,does it have to be like this……Tell me why……”

秦夜见了活鬼一样看着一尾，为何我身边一个秘书都如此多才多艺？

“不是……迪克兰.加尔布雷斯的英国‘党歌’你也接的上来？你来自哪个唱诗班？”他简直都震撼了。

“咳……情不自禁……”王成浩正了正脸色，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她不想让对面的人看到……说明对面的东西会对她造成威胁？所以才用了铁木加铜镜的搭配？就是为了不让对方掌握她的确切地点？”

秦夜狠狠瞪了他一眼，舒了口气道：“还有第二点……”

他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两只。”

“啊？”一尾愣了愣，随即眼珠子立刻开始滴溜溜地转。

“……你特么敢接两只老虎信不信本官把你就地正法！停下你脱肛的思维！”秦夜一把揪住对方耳朵，听着对方悦耳的猪叫，磨牙道：“我是说……对面联系她的有两只厉鬼。”

“第一只，就是安俊浩，可惜，死于意外，活死人被撞烂了，就真的活不成了。所以，这条线转给了第二只厉鬼，对方在这里接收她的消息，然后用安俊浩的身份出现，这样不会引来多余的视线……这应该是安俊浩死后，又有‘那边’的鬼物联系她，她不放心，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位置，于是，特地打造了这个‘灵异电台。’”

他舒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们真正要寻找的，其实是这第二位联络员……一尾，你帮我拿假发，连衣裙，化妆盒过来……”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尾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双目对视数秒，一尾难掩惊恐地开口：“你要做什么？我钢管直！”

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一顿老拳。

数秒后，秦夜喘息着踩在一尾身上，勉为♂其男……舒坦……好久没有这么剧烈的热身运动了……沙包果然要找身边的合适……话说如此在作死线上反复横跳的助理，也确实不多见啊……

区区守鹤也敢和我阎王叫板？

“这点通灵仪式，还瞒不过阎王的眼睛！哪怕是国外，给我一点时间，本官照样能看清对方是谁！但要给我时间，否则对方一看这边是个男的立马关门！起码要外形差不多！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女装？赶紧给我死过去拿来！”

一尾鼻青脸肿地站了起来：“那就好……秦哥你千万不要开启另一扇大门，否则以我的姿色我总感觉很危险……”

秦夜咬牙切齿：“信不信掀开裙子比你都大！”

这就没法聊了……这个槽吐下去能吐一百年……王成浩迅速化为阴风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拎来了一个袋子。

接下来……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

伙伴一尾：我了个大槽！

“秦哥……不是……你什么时候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

看着面前长发披肩，眼含秋波的身影，王成浩吞了口唾沫。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秦夜无语望天，目露回忆：“总有些生活过不下去的苦难时候……”

“……我能问一下其中的故事吗？我感觉你的人生就是一本书……艺伎回忆录？子怡姐演那个？”

话音未落，一股阴风已经将他直接砸出墙壁。

秦夜深吸一口气，撩了撩披肩的青丝，斜斜坐在了镜子前。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不……这尼玛都突破底线了！妈的，这次要找不出来线索……老子迟早灭青溪县王氏满门！”

王氏：我碍你眼了？！

深呼吸好几口，镇定了一下心情，他点燃了蜡烛。

啪滋……温润的火光冉冉升起。四周一片安静。

仿佛这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只不过，现在是在深夜一点正点燃了面前的蜡烛，深夜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