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里,槐诗低头,忍不住端起眼前的迷梦之笼。
端详着那群乌鸦们看小薄本、抽卡还有搞黄色的样子,杀心渐起。
鸟笼,又污秽了……
姑且不论槐诗磨刀霍霍的准备着怎么发动第一届鸦群肃反整风运动。
在小乌鸦知识课堂结束之后,彤姬竟然没有悄悄去看槐诗的账户余额,而是变魔术一样从空气中抽出了厚厚一沓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槐诗好奇的拿起来,仔细端详,却看到上面的标题不是中文也不是瀛洲语,而是拉丁语。
“兽化特征者……人权保护草案?”
他皱起眉头,看向封面下面的时间,发现竟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文件上面的标志,竟然来自美洲谱系。
“这是什么?”
“之前说过的,有关费尔巴哈事件的事情,我查了一下发现,啧啧,真是惨啊……”
彤姬坐在赤红色的神之楔上,啧啧感慨:“你交的朋友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倒霉?我觉得是你这个人有问题——霉霉相吸你知道吧?”
槐诗下意识的停止了身体,神情慎重起来:“废话少说,搞快点。”
“有用的时候叫人家鸦姐姐,着急了连姐姐都不叫了,就像这搞快点……”
彤姬摇了摇头,没有再卖关子:“事情大概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当时的美洲谱系为了在深渊开拓中占据优势,大力吸纳边境资本,曾经一度有意开放混种入籍的政策……”
在天文会中柳东黎的不懈推动之下,美洲谱系的外事长决定同边境混种的领袖之一进行一次官方会面。
而地点在边境地带·费尔巴哈。”
“实际上,在这之前双方已经私下里接触过无数次了。
从试探再到正式谈判,最后连草案都已经修改完毕。在双方存在着政治和生存需求的情况之下,虽然有所坎坷,但并没有构成障碍。
在这期间,你的朋友作为天文会的代表进行居中牵线,可以说功不可没。但遗憾的是,问题就出现在这一次会面上了。”
彤姬怜悯的叹息:“毁灭要素降临。
在极端主义者的干涉之下,费尔巴哈早已经被牧场主所渗透。当美洲开放边境封锁,发现至福乐土的投影降临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哪怕是彩虹桥都无法阻止深度化的加深,倘若不是美洲谱系反应迅速,切断了和费尔巴哈的联系,大半个美洲可能都会被深渊潮汐所波及。
最终的结果费尔巴哈沉入了地狱,美洲谱系为自己的善意付出了代价,损失重大,人权草案和混种入籍的政策也没有人再提。
而兽化特征者因为自身的深渊特质,境遇也越发的惨淡。
柳东黎的共鸣体质在那一次事件中彻底燃烧殆尽,失去了担任末日警备员的资格。最终诅咒缠身,被下放到原暗军团。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从‘菲尼克斯’变成了‘费尔巴哈的亡魂’。
就好像有一部分的他早已经死在了费尔巴哈一样,活下来的不过是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一个早已经死掉的灵魂……”
在槐诗的沉默中,彤姬轻声叹息:“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已经彻底失去了时间跳跃的能力了才对,但他竟然能够比以前还要频繁和疯狂的使用这样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毕竟,沦落到这种程度,还能动就已经是奇迹了,什么时候彻底崩溃了也不奇怪……”
“牧场主的诅咒?”
槐诗回忆起了雷纳德身体里污浊的黑血,那些宛如世上一切恶意的沉淀,令人心悸的侵蚀性和破坏力。
“与其说是诅咒,到不如实说‘口水’更恰当吧?从神灵口中逃得一命后残存的痕迹……”
彤姬嗤笑:“相比起来,诅咒的问题和他自己的问题,真不知道哪个更严重一些。
对自己过于庞大的痛恨,无法承受的负罪感,简直好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没有一日不在忏悔。
槐诗,他活在自己创造的地狱里,早已经无药可医。
越是辉煌的恒星,一旦死亡,所形成的黑洞就越是庞大。地狱里的家伙们最喜欢这样的灵魂了,一旦凝固,绝对是史上罕见的堕落新星……”
“问题是,他究竟还能撑多久呢?”
“你还能撑多久呢,柳东黎?”
在昏沉的睡眠中,柳东黎听见了嘲弄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抬起枪,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在华丽的油纸伞之下,繁复的瀛洲十二单,映衬的那一张异国血统的面目艳若桃李,宛如传说之中的花魁。
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长发,微笑时如此柔和,却又让人感觉到遥远的距离。
柳东黎没有回答。
寂静里,狭窄的安全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
桌子的手机屏幕亮起,浮现槐诗的名字。
“不接电话么?”来者问道:“你的朋友很关心你。”
柳东黎漠然的举着枪,瞄准着‘她’的面孔,一字一顿的告诉他:“这和你没有关系。”
“这是第几次了?”
来者怜悯的俯瞰着他,“这一次你也不会赢,柳东黎,你应该学会放弃,坚持不止是胜利,也会让你更加的,深入地狱。”
嘭!
枪声响起。
洞穿了那一张姣好的面孔,令它如泡影一般四分五裂。
“我还没输。”柳东黎冷漠诀别。
“没关系。”
在泡影消散之前,‘她’或者‘他’温柔的道别,“我会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