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
在扑面而来的狂风里,末三呐喊,“就随便开!”
你说随便开就随便开么!
这玩意儿……
槐诗本想要反问,可身体却已经本能的行动起来、
行云流水的检查着枪身上各种听都没听说过的装置,打开保险?这是保险吧?那刚刚拔出来的那个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要把指针推到6?
可在手臂紧随而来的幻痛中,他又推回了3……
最后,回头,娴熟到令槐诗恐惧的,向着飞行器扣动扳机。
竟然,打中了?
未曾预料的反震力,槐诗一瞬间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
而在动荡之中,一道火光骤然从天穹上炸开。
无数碎片如暴雨一样洒落。
紧急机动的飞行器被摩托甩开了一大截,而末三还在疾驰,向下,向着被浓雾所笼罩的下层区。
槐诗心里,已经一片冰凉。
完了,彻底完了。
自己努力这么多年,击败了无数竞争对手,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有退休金的工作,能够每天摸鱼混日子,偷懒躲麻烦……甚至还有相当于没有的医疗保险,以及便利店里享用的内部员工福利……
没了,全没了!
在攻击圣都守卫的瞬间,他一辈子就只能在暗不见天日的下层度过了。
要饭,乞讨,内脏掠夺,湿件制作,惨死在黑暗里,骨头和剩下的肉去养老鼠,最后老鼠肉出现在廉价外卖盒饭里……
无数恐怖的结局从他心中浮现,其中有不少他已经司空见惯。
而与此同时,他握着手枪,心里竟然浮现出莫名的遗憾和无奈。
这威力,还凑合吧,可惜不如别西卜……
可别西卜又是谁?
这么想的时候,一只屎壳郎的画面就油然浮现在自己眼前。
让槐诗绝望的捂脸。
自己可能真的疯了……绝对疯的不轻!
“哦呼,好枪法!”
末三似乎吹了声口哨:“在牧场主的胃境里,竟然只靠自己就已经到醒来的边缘了么?不愧是你啊,槐诗!”
什么牧场主?什么胃境?
别说的自己在什么东西的胃里一样好么!
可比这更令槐诗疑惑的是……
“咱俩,认识么?”
“你忘了吗?”
末三疑惑的反问,“不会吧,你小时候跟在姐姐屁股后面说长大了之后要娶姐姐的事情呢?也忘了吗?!”
刺骨的恶寒从槐诗的意识中浮现。
好像一瞬间被五把明晃晃的刀锋顶在了后背上一样,让他吓得差点掉下车去:“还有这种事情?!”
“哈哈哈,当然没有啊!”
末三得意的大笑,愉快的享受着后视镜里槐诗的惊骇的神情:“坐稳了,咱们再飞一次!”
摩托车疾驰,向着迅速升起的桥梁,
凭借着那翘起的角度,向着通向自由的道理,飞起!
槐诗和原照惨叫,而末三则惬意的呐喊着。
直到天穹之上,庞然大物骤然降下!
在飓风中。
一个黑点在槐诗的眼眸中迅速放大,放大,再放大。
金属的巨人翱翔在天空中。
如同导弹一样,喷吐着火焰,向着他们砸来!
在最后的瞬间,末三踩着机车,猛然跳起,手里扯着槐诗和原照两个惊恐尖叫的家伙,向着另一侧抬起的道路跃出。
轰!
机车在巨人的撞击之下,轰然爆裂。
气浪推动着他们,在空中飞旋,翻滚,最后砸在了路面。
槐诗眼前一黑,呕出了鲜血和破碎的内脏。
感觉他快要死了。
可他却不感觉害怕。
某种东西……某种好像燃烧一样的东西,从他的意识中升起了,再度,掌控了他。
在另一声巨响里,坠落的金属巨人扒在了桥梁的边缘,翻身而起,踩在崩溃的大地上,三米有余的恐怖身躯俯瞰着他们。
“草,这次惨了,竟然来了一个征伐天使。”
末三皱眉,从怀里摸出了一把漆黑的短刀:“你们两个快跑,我来拖……槐诗?槐诗你在干什么?”
就在她的身后,那个垂死的年轻人,缓缓的,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眼瞳猩红。
看着自己的敌人。
“这种……垃圾……”
槐诗轻声呢喃着,宛如两个灵魂同样的身躯,同样的唇舌呢喃。两道不同的碎片在共鸣中靠拢,彼此碰撞在一处时,眼瞳里就浮现出炽热的亮光。
“这样的残次品——”
他仰起头,‘俯瞰’着不自量力的对手,疑惑发问:“——也敢站在我的面前么?”
就这样,踉跄的,踏出一步。
伸手,从末三手中拔出那一柄漆黑的短刀。
向前。
冲着幻觉之中被各种诡异血肉覆盖了的巨人,扣动手指。
“领死的话,就赶快些。”
槐诗说:“我赶时间。”
征战天使仿佛被激怒了,巨人咆哮,践踏着大地,狂奔,摘下了背后的长戟,向着槐诗的面孔劈下。
扑面而来的狂风里,金属断裂的刺耳声音响起。
交错的瞬间,槐诗挥手。
只有锋利可堪一用的短刀,随意的挥舞,就切裂了厚重的长戟,如同戳破泡影一样,留下了一道冰冷的铁光蔓延。
紧接着,铁光回归,折返,掠过了巨人的双臂。
轻巧又自然的从肌理和筋腱、骨骼之间游走,拆碎了那些微弱到近乎不存在的羁连,痛快的让它们分别。
双臂手肘,脱落。
血色如泉涌。
到最后,锋刃在槐诗手中灵巧的回旋,倒持,向着巨人的胸膛刺落,深入,在骤然的咆哮声中再度加速,粗暴的切裂了骨骼。
而另一只手,已经刺入其中,粗暴的拽出了痉挛的心脏。
就在征战天使呆滞的神情中,槐诗,五指收缩。
啪!
心脏爆裂。
征战天使跪地,巨大的身躯抽搐着,宛如膜拜一般。
领受最后的恩赐。
结束了?
槐诗茫然的看着它,手中的锋刃微微颤抖,好像也意犹未尽一样……还没有结束,还有必要的步骤,重要的结果。
还要……
斩首!
铁光轻灵飞过。
一声闷响中,熟透的果实就从指头落下,翻滚在地,被槐诗踩在了脚下。
践踏。
这才是真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