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夜空被雷霆撕裂。
纯化的炽烈辉光升上了夜空,将无穷黑暗开辟,贯入逼近的阴云,浩荡驰骋。
电光如犁,自地上掘出一道道幽深的裂谷,再度冲天而起,形成了锁闭四方的牢笼,将浩荡而来的地狱大群和云层之中诡异的腐烂巨蝶尽数锁入笼中。
睥睨万物的雷霆之中,云中君的身影浮现,漫天烈光收束在手中,化为了奔流的长河,自深渊的投影之中肆意扫荡而过。
槐诗下意识的分神,向着那里看了一眼,眼瞳却被那不快的电光刺痛了。
仿佛听得见来自应芳州的冷哼。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我就当你是关心我吧。”
槐诗叹息着,收回视线,专注于大秘仪的运转之中。
凄厉的呼啸从耳边飞过,斩碎了几根头发,消失在远方的夜空之中。
侏儒王霜月已经陷入了暴怒之中,风暴图腾的伟力不断降下,但却在夸父的纠缠和二十四节气的运转挪移之中纷纷无功而返。
如今双方在十几公里之外大打出手,对于统治者来说,这个距离和近在咫尺已经没什么差别了,但偏偏却越不过夸父这个肉盾,还有他手里那一条完全不讲道理的钓竿。
细细一线绵延万里,金钩纵横抓取万物。
不论是一切有形的兵刃武器,还是无形的烈火和暴风,在钩和线的拉扯之下,都尽数变成上钩的大鱼,难以突破界限。
那是极意么?还是其他?
完全无法判断。
只能说,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明明看上去像是个憨批,可这种大巧若拙的恐怖技艺却好像信手拈来一样,没有给敌人留下一丝空隙。
时不时还回头向槐诗比划个大拇指,眨着眼睛,露出爽朗的笑容。
意思直白又简单——你快看我牛逼吗?
然后,一个走神,直接被霜月的斧刃劈在脸上,金属和颅骨碰撞,竟然迸发出洪钟大吕一般的巨响。
而夸父,只是后退了一截之后抹了把脸,一切就迅速的完好如初。
一切都在迅速的恢复。
如是全力输出了这么久,哪怕是个人都累死了,偏偏这货脸不红气不喘,一点汗都不见流下来,像是永动机一样,耐力高的可怕,怪不得被东夏谱系挂出来当做助战。
这么好的工具人,换槐诗也忍不住想要拿去换个外汇啊。
大秘仪的运转自有定律,有存续院的无穷方案,如今升座的过程也根本不用槐诗任何操心,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吉祥物的角色,安安稳稳的被送进大秘仪的中枢去里,一桩事情自然大功告成,这也才敢胡思乱想。
可一瞬间的走神,远方天穹骤然被一点火光所点燃。
紧接着,赤红弥漫。
庞大的流星拖曳着焰尾,便在夜空之中那一只诡异血肉星球的抛掷之下从天而降,无穷血色从其中滴落,将半截夜幕也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
如是,堂而皇之的闯入了现境的领域。
锁定槐诗。
诡异的在空中绕过了好几个弯,将一切拦截的炮击尽数抛开之后,向着群星砸下!
而毫无征兆的,一面巨大的方盾投影从血色陨星的前方浮现,将那恐怖的冲击尽数抵御在外。
而在槐诗前方,一道熔金流火版的痕迹划过,数之不尽的大群扫灭。
一个枯瘦的身影就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将所有的袭击者尽数抵挡在外。
头戴着古老的头盔,鬃毛羽冠在风中飘荡者,如火一般燃烧。那老者身披着沉重的环甲,腰佩着短剑,手中的长枪燃烧着光焰,披风自疾驰之中猎猎作响。
在纵横来去之间,至福乐土所投放的巨兽和猎食天使被撕裂贯穿。
而远方,那不断砸下的陨石和烈光,便尽数被手中所举起的方盾所拦截,再没有任何的空隙可趁。
——罗马谱系,军神·马尔斯!
历经四代皇帝,自从九十年前就已经是罗马谱系中流砥柱的升华者,如今正拦在地狱之前。
只是回头看了槐诗一眼,微微点头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那一张遍布疤痕的面孔上,残存的右眼遍布白翳,早已经在岁月的磨砺之下浑浊黯淡,但此刻,在面对敌人时,便迸射出了凌厉如铁的辉光。
宛如万军相随一样,无穷幻影遍布天穹,传承千年的厚重方阵笼罩在了槐诗的周围。
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站在唯一的缺口之上。
面无表情的,将一切胆敢冲上来的凝固者和怪物,尽数斩杀!
涌动的血河自天穹的尽头漫卷而来,血色巨蛇的身影升腾,突破了扶桑的拦截之后,亡国和至福乐土合流,突进深入,在不顾惜任何的代价。
向着大秘仪的根基发起进攻。
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降临,战火弥漫,几乎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血色所染红,整个平原都已经变成了动乱的战场。
而更要命的是……无数警报忽然从槐诗眼前的闪过!
报错!
原本固定完毕的五层领域之间的循环竟然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数十个错漏。
除了最深层接续三柱的黑匣【永无之境】之外,延伸出的活动、形成、创造和流出四层领域,内部衡量基准的七大阶段,功能模块分部的三十六天,以及内部总数九十一个区域中,每一个地方都传来了陌生的信号上和根本不在识别范围内的权限!
升座,戛然而止!
在呆滞之中,槐诗发现,竟然有另一个权限出现了大秘仪之中……第二个管理员账号,在迅速的窃取槐诗所有的权限,并不仅仅是篡夺大秘仪的掌控权,甚至还试图侵入命运之书!
什么鬼!
眼看着丝丝缕缕的漆黑从大秘仪的最外层浮现,迅速的侵蚀这大秘仪的领域,甚至连杀毒程序都无法检测出来,槐诗就已经目瞪口呆。
这玩意儿的防火墙就这么脆的么?
可哪怕是能瞒得过大秘仪的防火墙,可是却依旧无法绕开命运之书的观测。
那一瞬间,就在扉页上那密集的结构分部,悄然出现了一个未曾记录在大秘仪之中的全新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