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第六十五章 不为楚歌,便为楚悼(2 / 2)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前行了一阵。

魁山想了又想,忍不住道:“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对。你虽然说了很多理由,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既然交上了手,你不应该会放过他们的。”

“呵。”祝唯我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魁山语气夸张:“哇,怎么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这样怪冷漠的。”

祝唯我于是收敛了冷笑,稍微认真地说了句:“我想,有的人可能更想亲自给他们一个教训。”

“谁?”魁山摸不着头脑。

祝唯我却不再答。

……

……

“那块玉璧应该是《悲回风》。”

平静的海面上,左光殊与屈舜华、月天奴也正在讨论新加入山海境的九章玉璧。

话题的起因,是屈舜华和月天奴谈及,那与夔牛交手后全身而退的人,应该不是已知的任何一位天骄,手里拿的是失落的九章玉璧。

“几个月之前不是有消息么?”左光殊道:“《悲回风》玉璧出现在高国太师余景求手中,余景求本是为他儿子而藏匿的玉璧,想着趁机参与一次山海境,等到暴露后再奉还。伍将军亲自去了高国一趟。余景求不敢不交,便召他儿子归国,但迟迟没有回应。余景求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儿子已经被人杀死了,那块玉璧也因此再次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我也知道。”屈舜华飞在左光殊旁边:“不过有没有可能,余景求儿子的死,就是为了偷留玉璧呢?”

辽国、真国,高国、铁国、寒国这五国敢联合起来跟荆国干仗,自然能算得上硬骨头。

但九章玉璧本就是楚国之物。

恶面统帅伍希亲自去高国讨要玉璧,那是理直气壮拳头还硬。

高国在西北五国联盟之中,实力都处于中下游,在本就理亏的情况下,自不敢强行得罪楚国。

伍希登门,思来想去,余景求也只有完璧归楚这一个选择。

但现在事情出现了偏差,伍希在高国大发雷霆,却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屈舜华不由得就有了些其它的想法。

她倒是没有怀疑死的那个是不是真的是余景求的儿子。

伍希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确认,那也枉为恶面军统帅了。

但她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也不太像。高国皇室并没有哪位年轻皇子放得上台面,甚至于整个西北五国联盟,也就只有一个耶律止算得上年轻英才。再者说,余景求在高国地位崇高,且只有一个儿子,实在没谁值得他付出这么大代价……而能够无声无息杀死余景求的儿子,且不留下任何痕迹。这人身后,想必也是一个大势力。”

“不用想那么多。”左光殊说道:“这块玉璧既然已经现世,不管为谁所得。参与这一次的山海境也很合理。不过,只要这人露了面,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追回玉璧。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月天奴则随口泼了一瓢冷水:“要想见到这人的真面目,大约不会那么容易。以此人的隐迹能力,或许山海境之行结束了,也碰不上面。”

左光殊:……

屈舜华见状说道:“进了七组人呢,总归有人能碰上的。再者说,九章玉璧出现了八章,这一次天倾必定远强于以往,哪怕有九章玉璧庇护,大家也都是要往中山经所载的那些山靠拢的,现在追踪不上,那时候就很容易遇到了。”

中山经乃是山海异兽志里所书的一个篇目,主要记录山海境中部位置的一些浮山。

天倾之时,山海境的方位也会清晰。但那个时候,整个山海境也都会陷入动荡,只有中部会相对安稳一些。

月天奴淡声说道:“《中山经》上记载的山,从首座山到最后一座山的距离为二万一千三百七十一里。两万多里,屈大小姐,很容易遇到么?”

屈舜华瞪了她一眼:“就你记性好是不是?”

月天奴摇摇头:“我是真的习惯说实话,没想到有人其实不爱听实话。”

作为很多年前就认识的好友,屈舜华也跟她讲过姜望的“我只是习惯说实话”之语,那时候是喜笑颜开,说什么自己就是很欣赏实诚的人,左光殊认识了一个好大哥。

故而月天奴有这番讽刺。

屈舜华被一句击中命门,完全无法回击,只得转移话题道:“咱们现在手里有两块玉璧,天倾发生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危险。”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左光殊认真地道:“我们得去找姜大哥。不然他如果成功逃脱了,等到天倾的时候可怎么办?”

“事实上姜望逃脱的概率几乎为零,那头祸斗王兽绝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月天奴的声音一贯有些滞涩,但这一次的滞涩让左光殊听起来格外不舒服。

“月禅师,你是不是对我姜大哥有意见?”他忍住不快,尽量平静地问道。

“事实上恰恰相反。”月天奴语气依然平静:“我不仅对他没意见,还很关心他。”

“你?关心他?”左光殊觉得这实在很荒谬。

月天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有人很关心他,我很关心那个人,所以我也关心他。”

这话有些拗口,但屈舜华第一时间听懂了,立即投来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谁呀?”

“你不是只认识一些尼姑吗?”

“洗月庵的戒律这么不严格?”

这接踵而来的三个问题,换成一般人,还真很难应付过来。

但月天奴仍是用她固有的语调,一个一个地回答道——

“我不能说。”

“我也认识你。”

“洞真之前,禁绝情爱。洞真之后,百无禁忌。”

然而屈舜华只是一拍手掌:“果然关乎情爱!”

她的表情更兴奋了:“到底是哪位禅师动了凡心?你快告诉我,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月天奴:……

左光殊扯了扯她的衣角:“现在重要的是姜大哥的事情……”

屈舜华一把打开他的手:“我就是在关心姜大哥的事情!”

月天奴决定不理她,只对左光殊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事实。

你姜大哥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如果你坚持要去,如果那头祸斗王兽发现我们,我们全都逃不掉。因为你姜大哥没办法保你第二次。明白吗?

我不是对你姜大哥有意见,也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认为你不应该浪费你姜大哥给你创造的机会,头脑一热就去做什么不理智的决定。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一次了,不是么?

如果你一定要去,屈舜华肯定会陪你去,而我肯定会陪屈舜华。

那么现在你做决定吧。”

左光殊久久无言。

他在一天之内,好像长大了两次。

而屈舜华又挤到了月天奴面前:“那位禅师是谁?你就告诉我一个字,一个字行吗?回头我自己去琢磨。哎呀我好奇死了!你不是在凑天众的机关材料吗?我帮你去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