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位白衣剑客走过来时,很多人,其实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
旧评江湖中有四大剑客,
现如今,
很少有人这般再去说了,
四大剑客,已成过往,因为一个人,已经超脱了原本并立的三位。
那就是,
晋地剑圣。
雪海关前,
斩野人大将,
更是一剑破千骑。
李良申居于军旅,造剑师一剑未出,百里剑曾于上京城下面对燕国骑兵不战而退,
试问天地之间茫茫剑客,
谁可与之争辉?
传言中,
晋地剑圣在雪海关一役后,就此没了音讯。
有人说他已经在那场大战中战死,毕竟,再怎么想,一个人斩杀千骑的战绩也实在是太过吓人,人力怎可为之?
强行为之,那是逆天而行,注定不得善终。
有人说他在战后就离开了雪海关,潇洒于江湖,说不定正一把剑一壶酒,坐在哪个茶楼的角落里,听着说书先生说着关于他的故事;
也有人说,剑圣可能还在平野伯身边!
这个说法遭到了很多人的非议,
一来平野伯是燕人,剑圣是晋人,
燕人对晋人可是有灭国之仇,剑圣看在驱逐野人的份儿上,帮平野伯一把已然是高义无双,战后又怎么可能为了贪图什么高位去做那燕国鹰犬?
二来,像剑圣那般的人物,超脱四大剑客自成格局,若是为他人持剑,岂不是让一众少侠侠女们剑道梦碎?
然而,
今日这一幕,
等于是向世人证明,
晋地剑圣,
还在雪海关!
当剑圣出现后,在场所有野人贵族们都觉得自己脖颈发凉,剑圣最出名一战,可是用野人的血铸就出来的。
剑圣走到郑伯爷身侧,
伸手,
提起貔貅脖子上的缰绳。
在众人惊愕之中,
晋地剑圣,
为平野伯牵马。
人,是郑伯爷请来的,说是求帮个忙,撑个场子。
剑圣问了句为什么?
郑伯爷说自己马上要去京城,原计划中出兵雪原的事被搁浅,而自己必须在去京城之前,先震慑住雪原的部族,让他们不敢造次。
拿野人做借口,很理所应当。
郑伯爷很擅长用大义去忽悠老实人。
剑圣答应了,
但剑圣有个条件,
为你牵马可以,你得为我家水缸挑三天的水。
所以,这几日,郑伯爷每次练完刀后,没像以前那样直接去洗澡,而是去帮隔壁屋子挑水。
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古人当真诚不我欺。
但在周围人的眼里,这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靖南侯为什么那么可怕,因为他麾下有靖南军铁骑跟随,且靖南侯本人,更是三品巅峰武夫的强横存在。
郑伯爷麾下两万多的雪海铁骑,再加上剑圣在身侧,让人不得不联想,假以时日,岂不是又一个田无镜?
队伍行至阅兵台下,
郑伯爷翻身下来,
走到马车前,
马车车帘被拉开,
公主走了出来。
一身华服的她,当真是耀眼夺目,这种身为皇族的气质,根本无法作假。
郑伯爷牵着公主的手,帮助其下了车,随后,伯爷走在前,公主跟在后,二人一起,缓步走上了阅兵台。
四周野人贵族,都是雪海关附近部族的,再远一些的,雪海关没邀请。
针对雪原的布局,自然不可能去做什么种族灭绝,正如荒漠那般,雪原也是极为广袤,拉一部分打一部分分化一部分,才能利益最大化。
今日的郑伯爷,一身金甲,虽说这套甲胄在战阵上委实有些不智,但在此时,却很能营造出气势。
梁程站在郑凡身后,
郑伯爷一人站在最前面。
大楚公主,则从身后一个力士手中拿过了木槌,对着那张鼓,敲了下去。
鼓声响起,
不算雄浑,
不算铿锵,
甚至,有些发闷。
但因为阅兵台高耸,所以四下无论是野人还是雪海关将士,都能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擂鼓。
郑伯爷回过头,
看着香汗淋漓的熊丽箐,
这不是彩排中设计好的,而是熊丽箐兴致而发。
郑伯爷再看向四下,从将士们的眼中,他看见了一种火热。
美人戏鼓,
放在较真礼法的文人眼里,可能是真正的荒淫无道之举,军中之鼓怎可儿戏?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被认为荒诞,那是因为他最后玩脱了。
历史以成败论英雄,
而军中的这些将士们,
看着上方那身着华服的尊贵身影擂鼓,
则是呈现出一种喷薄欲出的热切。
田无镜是靠着百战百胜,靠着他亲手缔造出的靖南军骨架,才得以获得靖南军上下的集体效忠;
而这支雪海关铁骑,也是郑伯爷亲自拉扯出来的,虽说在大方向上,郑伯爷比不得田无镜,但不管怎么样,郑伯爷自出道军中以来,也从未输过。
饷银给足,
待遇给足,
尊重给足,
这是立军之根本。
另外,武将自身的魅力,也是维系一支军队凝聚力的重要因素。
草根崛起,以黔首出身军功封爵;
剑圣牵马,让千金公主为你擂鼓!
从一开始,瞎子他们就一直在将郑伯爷当作一个军中“偶像”来打造,这几年来,一步步,一点点,一层层,不断加码之后,已然夯实。
郑伯爷举起了手,
“唰!”
“唰!”
“唰!”
下方,上万骑士一起举起手中兵刃。
这时候,
举着手的郑伯爷觉得,
冥冥之中,
似乎自己和下方的这支自己亲自缔造出来的军队,有着一种心念相通的感觉。
自己,
就是他们的榜样,是他们的偶像,是他们的崇拜,是他们的………图腾。
他相信,
以后雪海关,
不管是谁,
都不可能造他郑凡的反,
就算是某个将领忽悠着一支军队打过来了,
只要他郑凡站在城墙上面对这支军队挥挥手,
造反就会迅速消弭。
总之,
这种感觉,这种自信,
真的很让人迷醉。
而这时,跟随着郑伯爷一起上来的冯观,拿着圣旨,小声问道:
“伯爷,可以宣旨了么?”
圣旨,有两道。
一道,是给郑伯爷的,这也是这次宣旨的主要目的。
另一道,是抚慰雪海关全军的,向雪海关将士表达来自皇帝陛下得关切,然后还有些许酒水钱粮的犒劳。
第二道旨意,本就是一个添头,算是走一个流程,一般朝廷给某个在外的将领宣旨时,都会带上这么一道。
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宣旨,一是因为冯观知道三日后要阅兵,此时宣旨更方便,二则是他们走得急,要赶路,犒劳将士的饷银酒肉就算是从颖都押运过来也会费时良久,所以他们在伯爵府时,就先和郑伯爷开口借,等下一季度户部的粮饷里,会有这一部分的添补,也算是便宜行事了。
毕竟,首要任务还是早点过来给郑伯爷宣旨让其入京。
“可以。”
郑伯爷点点头,示意冯观可以宣旨了。
冯观撑开圣旨,
走上前,
年轻宦官的声音,带着很强的穿透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冯观停下了,
因为下方所有骑士都举着刀,
按照大燕传统,军中宣旨,将士可不必下马跪接可在马背上行礼。
然而,你不下马下跪就算了,大家都举着兵刃这叫怎么回事?
举着兵刃对着圣旨,
这是什么意思?
冯观有些慌了,
他强耐住这些心绪,重新喊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下方,上万甲士,无人收刀。
阅兵台上,场面,一下子尴尬了下来。
冯观有些脸色尴尬且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平野伯。
郑伯爷微微一笑,
放下了手,
刹那间,
“虎!”
上万甲士,顷刻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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