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一个雅室,范正文请郑凡入座,他则开始煮茶,可以看出来,范正文很精通茶道。
郑凡也没说话,就在那里坐着等。
终于,茶水被送到面前。
范正文也开口道:“伯爷,有件事,范某不知当说不当说。”
若是自己手下人敢对自己说这种话,郑伯爷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但自己既然准备要坑人家全家,
自然而然的在态度上,就温和了不少。
吃了人家的,睡了人家的,还看了人家的姑娘,结果还要坑人家,任郑伯爷脸皮再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范兄大可直言。”
“伯爷,范某觉得,这公主,现在抓是抓了,但抓得过于悄无声息,所以,范某认为,伯爷若是想要按照一开始咱们一起所设想的那般,将这名气完全扬起来,现在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将公主给放了。”
“放了?这怎么可以!”郑凡义正言辞道。
“放了,咱们可以再抓嘛。”
郑凡站起身,对着范正文道:“那岂不是将范兄,将范家,至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这种事,
我郑凡做不出来!”
“伯爷,伯爷……”
“入楚至今,范兄待我如兄弟,我视范兄为手足,我郑凡怎能做出这般畜生不如之事?”
范正文深吸一口气,道:“伯爷,请听我缓缓道来。”
“不行,不用说了,绝对不行。”
“哎哎哎,伯爷,坐,坐,坐,稍安勿躁嘛,稍安勿躁,伯爷应该清楚,我们这次抓了这个公主回去,她是真的,但也必然会变成假的。
所以,将她放了,等大婚那日,我们再按照原计划将其再抓回来就是了。”
“屈氏和皇室必然会更加警戒,我们想按照原计划再劫人,难度将比一开始设想的要高出数倍。”
“那咱们大可付出数倍的代价就是了,我范家可发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帮伯爷将公主给再抢回来,助伯爷一句扬名天下知。”
“一切力量?”
“是。”
“那范家?”
“只要伯爷可以达成夙愿,范家,可以不要了。”
范家如果全力发动,不再有丝毫遮掩,那么其将迸发出的力量将是可怖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范兄你……”
“伯爷,范某,还没想死,至于范某的家人,内人等大年三十过后,就会死去。”
“死去?”
“当然不是真死,是假死,少良则会为母守孝,不再外出。
但到时候,府邸里会有一个少良的替身,而少良和内人,将会在年后先行一步,过蒙山,入晋,让她们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老婆孩子先送走了,范正文,就没顾虑了。
至于范家这么多口人,其他范家人的下场会怎样,郑凡没问,因为范正文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愿意赌,愿意拿整个范家去献祭,他,无所谓。
明明是一个资产无比丰厚的大富豪,但一上牌桌,偏偏就直接开始梭哈。
“对了,还有一件事范某要告知伯爷,那就是原本昨日被调来的淙州将军厉牧,今日上午就已经率军回去了,屈氏的青鸾军,也抽调回去不少,现在下庸县外围,还在搜找公主的兵马,可能也就一万人出头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郑凡诧异道。
“靖南侯在引蛇出洞后忽然发兵,于镇南关郊外大破薛让军,同时,晋地靖南军有全面调动的迹象,似乎是打算集结兵马准备强攻镇南关。
镇南关告急,楚国境内的各路兵马自然需要继续调兵过去进一步加强防备,因为大楚面对的,是靖南侯田无镜。”
侯爷,
要攻城?
郑凡相信,侯爷肯定不是真的要攻城,这多半,是做给楚人看的,给楚人增加一下压力。
楚人之中肯定有不少人也觉得燕军不会攻城,但谁叫领军的是田无镜呢,谁叫一旦镇南关破燕国铁骑就能在那位百战百胜的靖南侯率领下长驱直入了呢?
楚人,不敢赌,所以面对这个局面,他们不得不开始抽调力量进行应对。
和整个大楚的安危相比,一个公主失踪的重要性,自然就减弱了不少。
同时,靖南侯做了这一出后,也确实是给现在的郑凡减轻了不少压力,若是侯爷还能继续再弄出几个动静,接下来就算是将公主放回去,大婚继续(因为皇室此时更为迫切地需要和屈氏达成联姻),但外面兵戈铁骑逼迫之下,大婚的进行必然急促,肯定不得安稳,无形之中,再度给郑凡二次劫公主创造出了好的条件。
这就像是当初,自己率军深入,奇袭雪海关,为望江江畔的靖南侯开创了和野人主力决战的极好机会一样;
靖南侯肯定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嘛以及准备干嘛的,
但这并不妨碍靖南侯给自己帮一把场子。
郑凡后背靠在了椅子上,
伸手,
捂住了自己得脸,
随即,
深吸一口气,略带湿润的鼻音,
挪开手,
眼眶已经微红:
“范兄,我郑凡是个贪功之人,但我郑凡绝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就将兄弟挚友推向火坑之人!”
范正文后退两步,
对郑凡深深一揖下去,
诚声道:
“伯爷,这是范某心愿,大族如同草原,大火烧不尽,来年复又生;
范某之前就说过,我是吃撑了的,但这世上,多少人一辈子,都等不到一个这种吃撑了上赌桌的机会。
范某愿意赌,希望伯爷成全!!!”
说着,
范正文对郑凡跪了下来。
郑凡马上起身,强行拉住范正文的双手,吸了吸鼻涕,
发出一声长叹:
“范兄何苦这般逼我?”
“伯爷若不答应,范某自此长跪不起,请求伯爷开恩,给我范家一个摘去百年奴仆帽子的机会!”
郑凡颤抖着咬了咬牙,
默默地后退两步,
有些愣神地坐回到椅子上,
用带着颤音哭腔的声音道:
“罢了,罢了;
就,
依范兄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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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不要等了,我大概睡到凌晨起来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