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郑凡侧过身,示意田无镜先和自己入城。
士兵们吃士兵的,领导吃领导的。
反正现在暂时还不缺粮了,且仗打完了都,成国百姓可能会吃不饱,但绝对饿不着燕军。
田无镜走入了雪海关内,这座雄关,曾是晋人先祖的辉煌。
当初这座雄关建立之初,那一代的晋皇还曾亲自率文武过来行封禅大典。
不在名山之顶,也不在大江之畔,就在这雪海关内,足以可见晋人对这座雄关的情节之深。
那时,大夏早已灭亡,但那一代晋皇还是以此举,向“大夏天子”回命,虞氏多代人开拓进取,终成驱逐野人光耀三晋之大举!
现如今,
身为燕国侯爷的田无镜来到了这里,
且这座城,也插上了大燕黑龙旗。
不得不让人感慨,沧海桑田,世事变化。
田无镜走在前面,郑凡跟在后面,落后半个身位,身边,倒是没有甲士跟随。
一来,是双方手下都清楚这二人要说一些话;
二来,眼下战事已平,本就没什么大危机了,就算有刺客,凭靖南侯的实力,啧……
“说说吧。”
“是,侯爷。”
郑凡将自己率军渡过望江深入后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开始讲给靖南侯听。
当然了,此中肯定用了些移花接木的手法。
比如,指挥军队以金蝉脱壳地方式吸引野人合围,再奇袭夺下雪海关的,不是那具僵尸,而是郑将军。
比如,设计这砲车的,不是薛三,也是他郑将军。
比如,在守城战中,率领死士到处补漏的,不是樊力,还是他郑将军!
田无镜一直听着,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这个感觉,像是一个学生完成了一副属于自己的作品,然后拿给自己的老师去点评。
终于,郑凡说完了。
田无镜点点头,开口道:
“做得不错。”
就这四个字的点评。
因为单从军事调度、时机把握、骑兵穿插等方面而言,
郑凡,
哦不,
是梁程的指挥,完全没问题。
再严格的老师,也很难在这份答卷上,去做什么吹毛求疵的事儿,因为这份答卷本就是这个学生抄袭自同行业大拿的。
郑凡马上谦虚道:
“属下一直不敢忘记侯爷对属下的悉心教导,侯爷说过的话,属下都记在心里,时不时地反刍回味,学习领会。”
“别谦虚了,说句心里话,整个大燕,在本侯看来,会比你郑将军更会打仗的,也没几个人了。”
“属下还差得远,差得远。”
“所差的,无非是军力上罢了。”
田无镜一针见血。
郑凡一直觉得,田无镜惊才艳艳,无论是武学还是兵家之道上,都是绝对的天才人物,但自家的梁程,真的不比他差。
双方相较而言,所缺的,是田无镜有嫡系靖南军,同时还能调动大燕所有兵马,而梁程所能用的,仅仅是盛乐军。
就是薛三,你让他背后有一个国家的力量,来造他设计的砲车这类的器具,其效果,也绝对不一样。
四娘管理财政,也肯定能比户部的那些老爷们更容易上手。
就是祭出瞎子,他也能搞出一套比礼部那些人所讲的“天子”“忠君爱国”更会鼓动人心的东西。
大家都不差,
实力是受制于自己,
舞台,
也是受制于自己的官位。
这么说呢,不能急,得慢慢来。
“城内的砲车,本侯刚刚见过了,为何战前没有上报给本侯?”
郑凡愣了一下,
其实,
当初在颖都城外大营里等靖南侯的那俩月,薛三是专门训练过一批人造这些器具的,但做了极为严格的保密措施。
只能说,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专利权一说的。
对此,
郑凡也只能光棍道:
“想自己当宝贝,立功。”
“呵呵。”
田无镜倒是没对郑凡生气,而是走入了郑凡在雪海关城内住的宅子。
“去准备点吃食。”
郑凡对守在门口的甲士吩咐道。
“是,将军。”
随即,郑凡陪着田无镜进了宅子。
田无镜站在院子里,看着放在院子中央的摇椅和茶几,以及茶几上,吃了一半的干果盘儿。
郑凡也瞅见了,然后当即老脸一红。
“郑将军这日子,过得确实辛苦啊。”
除了昨晚,其实野人大部分时候,都不是很给力,中间更有一段时间的“空窗”期。
郑凡闻言,正色回禀道:
“侯爷,主帅悠闲则军心可定。”
主帅自信泰然,那么下面军士看见了,自然也就心里踏实了。
很多时候,确实需要这种“秀”来提升士气以及稳定军心。
“这借口想得不错。”
“侯爷谬赞了,其实,末将都是开着大门靠在这里睡觉的,为的,就是让那些从大门口经过的士卒看见。
为此,末将前些日子还染上了风寒,刚刚才好。”
“呵。”
田无镜没有在摇椅上坐下,而是习惯性地坐在了堂屋前的门槛上。
其实,着甲的时候,你坐椅子的话,其实不会很舒服,后背的甲胄会搁在椅子靠背上,反倒是这般随便坐着,才是真的舒服。
郑凡则在旁边,席地而坐。
“无疆呢?”
田无镜问道。
“回侯爷的话,大殿下出使雪原了,事先,为防止雪原部族发现雪海关异样,和关内的野人夹击这里,大殿下主动请缨,去雪原游说诸部。
现在来看,效果是很好的,一直到现在,北面虽说时不时的有野人小股骑兵过来试探,但终究没有出现大股野人兵马要来攻城的情况。”
官面上的说法是官面上的,田无镜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清楚郑凡话语中的意思。
至于什么大皇子主动请缨,听听就算了,依照靖南侯对郑凡的了解,这主意,肯定是郑凡出的。
游说雪原部落,空口怎么游说?
金银财货给不了,那就只能去许诺。
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犯忌讳的事儿。
“本侯知道了。”
郑凡长舒一口气,他清楚,靖南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后续的事,他会来帮自己收尾。
一些犯忌讳的事儿,他郑凡这个盛乐将军去做,就算燕皇不追究,也可能会引起不小麻烦和追责;
但靖南侯去做,那就没人敢哔哔一句。
要知道,人镇北侯都能在陛下御花园里烤羊腿了,哪个不长眼的御史敢去参他?
到头来,啥事儿都往侯爷吩咐过的上面去靠,就没问题了。
至于这样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功劳,换做别的领导,很有可能,但对田无镜,郑凡真的不担心这个。
他敢克扣自己功劳,
那大不了自己回去就去打小侯爷的屁屁。
况且这半年来,田无镜给的奶粉钱,当真是丰厚得吓人了。
“不容易。”
田无镜又道。
你辛苦,是对你付出的承认;
不容易,则是对你成果得认可。
郑凡知道,这是要给自己确立在这场战役中的功勋地位了,他当即单膝跪了下来,
这次,
没说什么大场面的话,
而是做哽咽状,
表现一下自己的不容易。
谁晓得,
这边正酝酿情绪呢,
从里屋卧房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俏丽少妇,盘着头发,穿着锦袄,身材丰腴却不显肥腻,粉面含春且带着娇憨。
田无镜侧过脸,看向她。
跪在地上的郑将军则一时呆若木鸡,我艹,是谁安排的!
田无镜气得笑了两声:
“呵呵,你郑将军可真是不容易啊,本侯要是再晚些来,是不是连孩子都能整出来了?”
昨夜难得一觉好眠的少妇还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呢,
一听到孩子,
却马上意识过来,
下意识地喊道: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