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嗖!”
一身飞鱼服的郑将军正在靶场练箭。
四娘站在旁边,瞎子在后头坐着,阿铭薛三樊力梁程也都在,除却在府邸继续看孩子的魔丸,
所有人都在了。
不是半月一次的例会,大家还能聚集得这么齐整,也实属难得。
因为撇开每天“无所事事”的郑将军,
其余每个魔王手底下都分摊着好几个部门的事儿。
四娘是经济民生方面,瞎子负责吏治以及思想建设工作,樊力负责土木建设,薛三一边要训练探子一边要盯着兵器坊,梁程负责军队,阿铭负责产品研发。
聚集得这么齐整的原因,还是因为前线最新的战报传来了。
成国皇帝司徒雷,临死前率军大破叛逆和野人的联军,大皇子命李豹部直入颖都城控制住了局面。
司徒雷的临死一击,可以说极大的拓宽了燕国的在这场战事上的战略空间,增强了战略主动,同时,成国宰辅孙有道在战后领一众文官武将簇拥着司徒雷幼子登基,幼子再根据司徒雷之前的布置,向李豹重新递交了一份国书,这相当程度地将司徒家原本的基业进行了更为有序的交接和转移。
所以,小皇帝登基后没两天就自降国格,不再称帝,而称国主。
“你说,这猪队友,你要么一直猪下去就算了,猪到头了,却忽然来一波超神,这算是什么意思,耍咱们玩儿么?”
薛三很是郁闷地说道。
虽然大家身上都挂着燕国的官职,但可没有多少替大燕替大局思考的觉悟。
瞎子揉了揉眉心,道:
“司徒雷本就不是善茬,只不过时也命也,先碰上那个爹,再碰上那俩哥哥,前期莫名其妙地送得太多了,但这个皇帝,本来就是有本事的。”
司徒雷的最后一战,也为他日后在史书上留下了很多的“留白”。
如果没有那最后一战,司徒雷日后的解读,差不多就是权臣崛起? 弑父离兄? 最后亡国的形象。
正是因为最后一战大胜后的驾崩,才能给后世读史的人去联想? 若是司徒雷当时没有受重伤? 如果他没死,如果再给他一些年的时间? 成国的结局,会如何?
四娘这时开口道:
“主上? 按照现在的情况? 咱们的备战可不可以先停下来?可以调用五千的兵马,让他们先行去作坊里帮帮忙。”
养一支规模庞大的脱产部队,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和沉重的负担,所以历史上很多王朝喜欢用“屯兵”的方式去经营军队? 但不幸的是? 这种方式日后都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但眼下四娘清楚地知道盛乐城如今的情形,不去想办法转圜的话,自家的底子,真的支撑不了多久。
“不行。”
郑凡给出了决断。
“是,主上英明。”
四娘没有分辨? 很干脆地应下了。
有序经营也是玩儿,玩儿到破产玩儿到崩也是玩儿? 玩儿的方式不同,归根究底? 本质还是玩儿。
四娘不会为此去和郑凡死磕,没意义。
“我总有种预感? 事情? 不大可能会那么平顺的? 还是那句话,咱们还是得做好打仗的准备。”
用预感来说话,和用跳大神来做重大决定差不多是一样的,给人以不靠谱的感觉。
但跳大神这个职业,你得跳得准,请你的人才多。
而郑凡自打从这个世界苏醒以来,别的不提,就是这运数,一直不错,这种运数并非是体现在战场上毫发无伤天命光环,而是体现在每次在大势的掌握上,他总能跳到那个最合适的点。
“咱们得给那位野人王一点信心,叛逆军队和野人联军之所以迟迟没有向颖都进攻,是不想撕破那最后一层皮,从而直面来自燕国的反应。
燕国会不会出兵,司徒家会不会倒向燕国,他们其实早就考虑到了。
可能,司徒雷最后的雄起是他们没有料到的,但这一场败仗可能对叛逆的军心是一场沉重的打击,但绝对不至于让野人真正的伤筋动骨。
那位野人王既然已经算到了大燕军队会入成帮忙作战,就不会没谋划后手。”
将未来的赌注压在敌人的“聪慧”上,这吃相和立场,显然是过于难看了一些,但在场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盛乐城需要战争,需要靠对外战争去掠夺人口、物资等等的一切,如果没有战争,那就只能裁兵了,或者按照四娘所说的,将一部分的兵员转入“屯垦”的模式。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的是,这样一来,就真的和普通的军阀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看起来比昔日乾国三边的那些被当地官府大族拿来当“劳夫”的边军,好看那么一丢丢而已。
想培养出新的一支镇北军或者靖南军,几乎就是奢望。
瞎子此时开口道:
“主上,属下观看大皇子统兵以来的一举一动,发现大皇子这次是本着稳扎稳打的方针来的,不会轻易涉险,想要以大势压迫野人和成国的叛逆。
所以,他出错的可能性,不大。”
原本以为皇子领兵,想出风头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外加燕人的战争方式又以骑兵奔袭为主,但大皇子实际上却“苟”了起来。
这是真的苟,麾下十五万大军,就算镇北军只有五万,燕国地方郡兵战斗力不行,但再不行,那也是和镇北军靖南军相比,你总不可能认为这些郡兵的战斗力会比成国的叛军差吧?
再者,野人不耐打,也是出了名的,这一点,哪怕他们入关了,也依旧没有改变掉既定印象。
在朝野和民间主流舆论看来,野人这次之所以能入关,也是因为司徒家那两个活宝做了带路党,放其入关罢了。
咱靖南侯爷不是就率了三万骑就将他们老家雪原杀翻了天么,缴获了大批的牛羊马匹,直接使得这段时间羊肉的价格开始了大跳水。
大皇子则不然,他就是一步一步来,先锋军去了颖都后,大军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节奏,每到一处地方,先和地方做交接,司徒家原本的地方官吏体系保持不变,然后粮草筹措,大军补给,民夫征发等等全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知道的,晓得大皇子是来打仗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跑过来接收产业的。
“再看看吧,不急。”
郑凡又张弓搭箭,射出一箭后,道:
“咱们东边不是有司徒家的一座军镇么?”
“是,主上,叫宁边城,原本应该有五千多驻军,但这时应该抽调走了绝大部分了。”梁程回答道。
“派出一些兵马,去帮忙接收一下,顺带扩张一下咱们影响力的辐射范围。”
“这样,合适么?”薛三问道。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司徒家都内附了,对面也就变成了大燕国土,咱们这是帮忙去协防,又不是去抢地盘。”
“属下明白了。”
“嗯,如果对方不识时务,就给他点颜色看看,安一个叛逆的罪名,剿了便是。”
“是,属下晓得。”
“另外,再派个一两千的兵马,往成国里面探一探,构筑一下咱们的驿站线路,否则前面的军情传递回来速度还是慢了点。
如果碰上大皇子的哨骑询问,就说我们是主动帮大皇子的大军掩护侧翼。
大皇子既然要我们帮他守好后门,就不会在此时因为这些小事情难为我们,至于秋后,呵呵,秋后再说吧。”
薛三感慨道:
“主上,您刚刚说这些话时,真的很有厂公奸佞的味道,再配上这一套四娘亲自绣的飞鱼服,太赞了。”
“呵呵,是么。”
郑凡又张弓搭箭,射出一箭。
薛三又道:“主上,光射靶子多没意思。”
一直在旁边假寐的阿铭,睁开眼,看向薛三。
“没事,也就是练练手罢了,省得手生了。对了,阿程,大军的操练不能断,争取再多给咱们的兵马灌输点杀气。”
“是,主上。”
薛三抓了抓耳朵,凑到郑凡身边,道:
“主上,属下准备好了一些药浴,您这会儿刚练完箭,身子也活络开了,要不现在去泡泡?”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药浴?”
“可不是,药材难找得很,属下派麾下百来号人进山搜寻了半个月,又从行商那里买了一些,才算是把一套配方给凑齐了。
保管没副作用,是那些真正大富大贵之家给家族核心弟子炼体时用的。
据说,靖南侯小时候就是被他叔祖用这个泡澡的。”
“这怎么成你口头禅了。”郑凡有些好笑道。
靖南侯用过的,肯定是好东西,靖南侯的甲胄用这个打造的,靖南侯小时候泡这个修炼的。
田无镜知不知道他已经代言了好几个品牌了?
其实,当初小六子也曾拿镇北侯代言过烤鸭。
只是镇北侯一直是被吹得“神乎其神”,但实际上镇北侯的武功,不开玩笑,郑凡都打得过他。
田无镜则不同,虽然在民间的风评无限接近于“大魔头”,但人家是真正地干赢了剑圣的,这就不得了了,大家对其是又害怕又想成为他。
所以关于田无镜的修炼之法,田无镜的一切,似乎只要沾染上田无镜,瞬间就变得高大上起来。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四娘有些担心地问道。
薛三马上摇头,道:“我确认过了的,昨儿个我自己泡过了,感觉自己长高了一些。”
“噗哧。”
一直没说话的樊力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