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的冲势加上刀口的锋锐,让这些悍不畏死渴望为王护驾的野人勇士们失去了最后的抵挡能力。
一条条战线被切开,被击溃,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燕军士兵杀了进来,战局也如雪崩一般,开始崩塌,野人们已经溃不成军,无法再进行指挥,只能被团团分割,等待绞杀。
而此时,大营里还有最后的不到八百兵马并未投入战斗,他们是预备军。
阿莱停下手中的旗帜,不再挥舞。
有时候,这种无力感,才是最为绝望的,这个世上,永远都不存在一个你已经拼尽了一切却必然会胜利的道理。
阿莱翻身,单手抓着王旗另一只手则抓着箭塔的柱子滑了下来,当他落地后,附近的很多野人马上向他这边靠拢过来。
野人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王,其实已经换人了。
“上马,冲出去!”
阿莱大吼道。
他清楚,王让自己代替他,是为了争取时间,而不是希望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四周的野人马上翻身上马,营盘前方已然崩溃,所以阿莱毫不犹豫地率领身边最后一群不到千人的野人勇士骑马从后方营寨冲出。
郑凡撑着刀,身上甲胄已经被鲜血涂抹了一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对身边的梁程道:
“赢了吧?”
梁程的表情则显得有些严肃,他看着郑凡,
道:
“主上,好像有点问题。”
…………
“侯爷,那是野人王的大旗。”
总兵李定东向靖南侯说道。
田无镜目光微凝,摇摇头,道:
“这仗,有问题。”
问题,从一开始就有苗头了。
“侯爷是担心这是诱敌深入?”李定东问道。
“不,本侯想的不是这个,那位野人王敢玩诱敌深入,那本侯倒是可以看看,他有多大的肚皮,才能吃得掉我们。
本侯担心的是,他们不是在诱敌深入,而是真的,在这里只布置下了这么一点兵马。
虚者虚之,疑中生疑。”
说到这里,田无镜眼里露出了一抹无奈。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且这个可能在此时看起来,越来越现实了。
一只王帐,一杆王旗,矗立在那儿,却压住了燕军的脚步。
眼下更是将一座偌大的营寨,只留不到一万兵马,似乎就是送到自己嘴边一样。
一万兵马作为代价,拖延自己的脚步,所图谋的,肯定是比这一万兵马要重要得多得多的东西。
田无镜的目光,缓缓地挪向东南方向。
“侯爷,那杆王旗………”李定东问道。
他这个层次的将领,可能知道如何打好眼前的仗,但大方向的东西,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了。
“你部追击。”
田无镜下达了命令。
李定东马上整军出击。
田无镜继续坐在貔貅的背上,前方的战事几乎已经定居,他向来对已经拿到手的胜利没太多的波澜。
反倒是在此时,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郑凡嘴里曾冒出过的一句话:
猪队友。
这个话,听起来很新奇,但也能很快理解字面上的意思。
叹了口气,
田无镜伸手抓了抓貔貅的鬃毛,
貔貅脸上露出了享受之色,它很喜欢和自己主人得这种亲昵方式。
一如外面看起来再冷艳高贵的女人,只不过是因为你没那个资格让她在你面前显露出柔弱娇媚罢了。
“司徒雷,你可千万别是那个猪队友。”
………
大燕永平元年夏,
成国八万大军再出雪海关北伐,于诺湖遇伏,全军覆没,雪海告破,野人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