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

第五十三章 师门,千里借剑!(1 / 2)

世事无常,而无常中,总伴随荒诞与可笑。

刚从楚地战场下来的两女,本打算去晋地碰碰运气,踩踩点,沿途随机尝试拉拢两个高手剑客;

结果,四个人的队伍,内奸,竟然达到了半数。

可惜纸人不在这里,

葫芦庙的师徒俩也不在这里,

否则他们定然能对着王爷对此狠狠地歌功颂德一番,

王爷您看,

这,

不就是天命所归么!

否则,

又该如何解释她们为何能这般倒霉?

陈大侠依旧浓眉大眼,

仍记得十年前的他,因为两碗面的情谊,亲赴燕地寻郑凡为乡民报仇。

那时的他,剑在手,长衫飘飘,虽然赶不上当年百里剑白衣入上京时的满城雷动,但配合其自身五品剑客的强大气息,依旧能给人以一种飘渺剑客的姿态;

现如今,

是真的变普通了。

这种普通,并非说他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而是将自己,活成了岁月;

血气,需要反复锤炼;

剑气,需要来回敲磨;

做人,看事,行于世间,也是如此;

有些人从低谷爬向山腰,已然耗尽全力,走不动也懒得走了,就歇歇不动了;有些人爬到山峰一览众山小后,再看见远处的山峰,就装作看不见,甚至会主动寻来云彩遮蔽住自己的视线。

但仍有些人,他上了山,又下了山,再上山,再又下山;

不是为了上山而下山,也并非为了下山而上山;

他们追求的,

或者说,

陈大侠从剑圣身上学来的,大概就是在这上上下下之间:

山,还在那里,在眼前,在脚下,在身后;

但这心里,

已经没有山了。

既然没有山,你站在那里,都可以是山巅。

陈大侠摊开自己的手掌,斗笠上,一根柳条被牵扯而出,先缠绕在其指尖,又被瞬间拉长,如一把轻巧至极的竹蛇剑;

没有丝毫遮掩,

三品剑客的气息,流露而出。

女童双手掐印,一层层气旋在其面前显现,足足布置了七道结界。

下一刻,

陈大侠的剑,直接刺了过来,刹那间,连破七道结界。

女童身形迅速后移,身后客房窗户被风吹开,女童身躯飞出窗外。

陈大侠紧随其后,在女童身形滑落时,他的剑,再度追上!

女童指尖出现了三道血雾,幻化出三头凶兽,一头狡黠,一头凶狠,一头哭泣;

具体形象无法考据,只知道非人,也不晓得到底是以何物祭炼而出。

三头野兽扑向陈大侠,第一头狡黠之物,陈大侠根本就没做抵挡,任凭其穿透了自己的身躯;

姚子詹曾说过,这世上有两类人不容易为外物所迷惑;

一类,是在认知上超出寻常人太多,故而难以撼动;

一类,是脑子简单直白耿直,也无从可动。

陈大侠明显属于后者,可有些时候,他往后退一步,又能是前者,但无论怎么变,他的剑心,是无尘无垢的。

但接下来的两头野兽扑来时,

陈大侠不得不再变招式,一剑一个,分别将它们划破,紧接着,又是一剑刺出。

女童落地后,身形不止,继续后退,自其脚下,出现一道光圈,光圈之中,暗藏着无尽的光怪陆离。

陈大侠脚踩入光圈之中,

身形止住,

开始沉沦,

但他的剑,却早早地掷出。

须臾之间,站在光圈里的陈大侠面露贪嗔痴恨恶等等情绪,但那一把剑,却迫使女童不得不以掌心强行推开,剑气划破其手掌,鲜血流出。

光圈也随之消散,陈大侠闭上眼,再睁开,目光瞬间恢复纯澈。

他没再去管那一把飞出去的剑,而是掌心摊开,又一根竹条自斗笠间抽出,化为新的一把剑。

不作耽搁,陈大侠身形再度腾越,刺向女童。

女童想要拉开距离,为此在先前一系列交手中她已经使出了诸多手段,但奈何陈大侠往往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选择相适应的手段破开其屏障;

剑客的剑,只要够快够强,就足以让对手一直陷入应顾不暇的阶段。

这一口胜势,只要吃住,那就……一直吃到对手死!

“轰!”

客栈墙壁破开了一道大口子,剑婢身形从上方滑落,落地前,剑气释出,身形于半空中挪开距离。

女人落下,一拳砸在原本剑圣落地的位置,直接砸出一道深坑。

单从江湖厮杀的角度来论,明显女人更难对付;

她是货真价实的三品武夫,并且是三品武夫之中的精品存在。

剑婢选择她,不是为了逞强,也不是为了自己这“师姐”的面子。

身为江湖人,她当然明白江湖高手的德性,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女人的性格,先前也表露无疑了。

她们不想惹麻烦,如果单纯地兵对兵王对王,那么她们完全可以在一番交手后,从容脱离接触转而离去。

唯有在这种不平等的对决下,才能拖住对方。

比如,让比自己更强的“师弟”,去对付厮杀方面不擅长的女童炼气士;

让更弱的自己这个“师姐”,来拖住这个女人。

故而,陈大侠紧追不舍,希望早早分出胜负;

而剑婢那里,则在不停地后撤,不给这武夫近身自己的机会。

两处战局所呈现出的态势,其实是一样的。

女人气机在刹那间锁向陈大侠,似准备出手帮那边;

剑婢的剑,主动进攻。

女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强行破开剑气屏障,但本想拉近距离的她,却发现剑婢的身形出现在了更远处。

女人发出一声低吼,单腿蹬地,身形砸向陈大侠方向。

她不装了;

剑婢在此时,身形站定,没急急忙忙地扑过去阻拦,而是左手掐剑诀,右手食指间,有一颗血珠子浮现。

虞化平是个好师父,

尽管在王府里,已经有两个灵童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但他对剑婢,也是一直厚爱有加。

早年,剑婢早早地入了品,他还亲自将其修为抽出以防止揠苗助长,出门时,还担心徒弟在外头被欺负,以自身精血凝聚剑意赠予徒弟防身。

精血消散,

剑气为引,

女人奔袭时,忽然感觉自己头顶上方,荡漾出了一层不同寻常的剑意,隐约间,有些似曾相识。

剑婢指尖下压,

低喝:

“落!”

“嗡!”

一道白色的剑气,自黑暗之中落下。

女人身形一侧,虽然躲过了大半,但依旧被擦到了,右臂位置,出现了一道伤口。

虽然不深,但要知道她可是三品武夫,这一身体魄加上气血加持,竟然没能挡住这道剑意的侧翼。

“你是他的徒弟!”

女人终于认出来这气息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

当初她陪着谢渚阳在悬崖边招降苟莫离,

曾出手,与对面那名剑客对了一记;

当时的她,曾感叹过那名剑客虽然没有入宗门,但阳光下的剑,到底是比宗门内见不得光的剑要犀利锋锐太多。

她没去找那个剑客对决,一是因为战场在那里,千军万马的厮杀之中,武夫的个人实力,对战局的影响实在有限;

二则是她也在本能地避开与那个人正面接触的可能,到了她这个实力层次,有时候一记过手招,就能品出太多的讯息,多到可能都不用再打的地步。

“你认识我师父?”

剑婢不介意聊天。

反正可以给陈大侠更多的时间去追杀女童,女人愿意聊多久,剑婢都愿意。

“你不是说,你师父被那位燕国王爷给杀了么?”

女人不相信女童的窥探会有错误,除非眼前这个女剑客,早早地就做了预警与准备,但剑客的准备,又怎可能瞒得过一名真正的高阶炼气士?

门道不同,差之千里。

“我第一任师父,是被他杀死的。”

“我很不能理解,为何你又会选择站在他那边,你明明也很想杀了他才是,不要告诉我,仅仅是为了那可笑的江湖规矩!”

剑婢微微一笑,

道:

“他是杀了我第一任师父,但他更是养了我十年!

仇,当然要报;

但这十年,

也总得有一个说法,总得给一个……交代!”

“呵呵。”

女人发出一声冷笑,

“倒是个人物!”

女人身形一颤,本打算继续前往另一个战局,但在看到剑婢又提起两颗血珠时,女人犹豫了。

最终,她没有选择去接应女童,而是身形向剑婢扑来,放开了所有防御!

这是要硬拼了,也就是所谓的……换伤!

剑婢仍然选择后撤,同时用剑气不断设置自己和女人之间的屏障,但伴随着女人不计代价地撞破,剑婢的防御,一下子变得孱弱起来。

“如果不是这具身躯受了限制,你以为你能有能力挡我这么久?”

女人发出一声长吟,

随即一道拳头,砸破了剑婢的最后一道间幕。

“砰!”

剑婢被一拳砸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长一段距离。

女人没作犹豫,身形再度拉近,又是一拳,对着剑婢脑袋径直砸下。

躺在地上的剑婢十指上扬,两颗血珠子浮现,刹那间裂开。

“收!”

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两颗即将爆裂凝聚着剑圣剑意的血珠子在刹那间又被压缩了回去,转而消散于无形。

女人拳头上,则出现了好几道裂纹,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失去了剑气支撑,

你这剑客,

还怎么挡得住我的拳头!

剑婢右手已然痉挛,但左手,却又顺势捞起,释放而出的,不是剑气,因为她打的,是拳!

“砰!”

让女人很是诧异的是,自己落下的拳头,竟然被这女剑客给挡差住了,对方竟然捕捉到了自己的气门,在最合适的位置,卸掉了自己拳头上的力道。

“噗!”

剑婢吐出一口鲜血,以弱境打强境,她其实每一次接招,都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在一拳对消之后,剑婢身形腾越而起,先前痉挛的右手,不再重新尝试凝聚剑气,而是化剑为手刀!

五指并拢发力,斜着切向女人的脖颈。

女人伸手去阻拦,更是尝试想要攥住剑婢的手,但下一刻,女人只感觉自己手心位置一阵撕裂感出来,自己的掌心,竟然被对方这一记手刀给切开!

女人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先拉开身形距离,但剑婢在破开对方掌心之后,指尖释放出一道剑气,直接顺着对方伤口位置,打入其体内。

女人抬起脚,

“砰!”

剑婢又被踹飞了出去。

但女人却没能抓紧时间继续上前补杀,而是站立在原地,她的左臂,已然肿胀成气囊;

不得已之下,女人以自身气血强行催动,逼出了体内的剑气,可随之而来的爆裂之声,虽然使得其手臂恢复了正常不再鼓胀,可整条臂膀,已然鲜血淋漓,白色的衣服,也破开了大半。

“这是什么……手刀!”

女人不敢置信,先前那一记,她原以为是女剑客在危急关头的一种认命反应,可谁知,竟然有这种效果。

剑婢缓缓地爬起来,

抬头,

看着女人,

嘴角溢出的鲜血也无法阻挡住她此时的笑容:

“这是手斧。”

“手……斧?”

“我男人的斧头。”

女人深吸一口气,扭动了几下脖子,身体的气息,再度提升起来。

剑婢掌心摊开,先前掉落的剑,重新回到掌中,但紧接着,她不是单手握剑,而是双手握剑,步式不再是轻盈,而是沉重。

顷刻间,在女人的视角里,剑婢仿佛和其周身环境已然融为一体。

“我师父打小儿教我剑术,我男人……也是打小儿就教我玩斧。”

剑婢咽了口唾沫,

上半身后仰,

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