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帮拆迁的! 而且工具齐全,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简直初生牛犊不怕虎。 怎么着,刚才老子赶走的那几个工人没回去通知他们吗?又来送人头了。 几个气势汹汹的工人奔着这些给我擦城隍庙的子民就过来了,吆喝道:“不知道这里拆迁吗?你们对着一堆要报废的破铜烂铁擦什么擦?脑子有病啊!” “哎,话不能这么啊!”哥的爸爸连忙道:“这里可是城隍庙,你们出言不逊,心城隍爷不高兴!” “城隍爷不高兴,呵呵,”那些工人冷笑道:“我们拆过的庙也不少,可怎么没见过来找我们算账的?再了信神也得信个体面的,就这个破庙,又是老鼠又是蛇的,拜保家仙都比拜城隍爷强!我劝你们赶紧让开,别给我们捣乱,我们工期紧的很,你们耽误了,赔得起吗?” “你们不能不讲理,我们十里铺子可还没签这个城隍庙的拆迁文书呢!”哥的爸爸显然在本地很能得上话:“大家是不是!” “对!” 周围人一呼百应:“这里的城隍爷灵验,我们不让你们拆!” 别,照着刚才那些老人讲的规划,城隍庙占的位置,还真是特别关键,如果这个城中村被拆了,建起了区来,城隍庙正在区中间谁也没听过区里放个城隍庙的,所以他们的意思是有碍观瞻,非拆不可。 “庙祝哥,你跟他们!”那哥的爸爸赶紧把我给举架出去了:“这帮人,不理!” 是啊,跟不理的人,就没必要理了。 “我们听这里闹了点幺蛾子,还打伤了我们的人,合着就是你闹起来的?”这几个比刚才的还凶,摆明是听刚才那几个的叙述,心里不服,过来闹腾了,立刻盯着我恶狠狠的道:“告诉你,你今滚蛋也得滚,不滚也得滚。”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 不过这一波一波的也实在无聊,我正寻思怎么从根源上搞定这事儿呢,那几个工人还往身后看:“您看,闹事的就是这个子,老板,咱们把他修理修理?” 哟,难怪胆子这么壮,还带了领导来了,看来对我这事儿他们还真是高度重视。 而人群里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出了什么妖怪呢,原来是来了,熟人相见,分外眼红,。” 啥?不是仇人相见才眼红吗?这人咋比我还没文化? 人群分开,露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卷毛男人,是宋为民家那个假洋鬼子六娃亲自来了。 六娃还是跟以前一样,风流倜傥,满口鸟语。 “是啊,”我笑容可掬的道:“不用抠,我就是来保护一下民间文化遗产,免遭强权势力摧毁,好好。” 六娃薄唇一勾,带着点冷笑就盯着我,道:“不过,之前听是被北派逐出师门,跟黑先生们混在一起,成了魁首了,怎么现在又当上庙祝了,还是这种破庙的庙祝?难道又被黑先生们给赶出来了?其实这种颠沛流离的人生也是很浪漫的,好比ps。” 啥玩意儿? 我也听不懂,只好看向了陆恒川,陆恒川低声告诉我:“就是流浪汉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你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老子是乞丐?你娘,老子名下,可有三脚鸟留的财产,就你兜里那几个钢镚,竟然还好意思在老子面前瞎几把哗啦。 六娃微微一笑,接着道:“其实你不必见外,遇上了困难,大可以来找我啊,n,我对这种带着的东西都是非常bnrs的,何苦这么为难自己,让自己混到了这个份儿上。” 就这优越感,我怎么他手下的人都他娘这么大口气,感情是上行下效,企业文化。 但是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六娃,怎么倒是对魁首,黑先生,北派知道的这么清楚?上次他弟弟后背纹关二爷那事儿,他就在里面捣了乱,看来他对我们这一行,还真是挺狂热的。 我心念一动,我虽然有钱,可不能花在自己身上,六娃这个开从而降,八成是老爷看我立个破庙不容易,给我送了个金主。 接着我就打量了他一下。 只见他一双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个石头子,心里就有底了。 这皮鞋上面有个石头,显而易见是个“破”字,而这次他是为了生意来的,两者一合,不就是“破财”吗。 而“破”字是“硬”左“披”右,也就是他碰上了很强劲的对手,预备硬碰硬,而“披”中带手,也就是“手足”的意思,看来最近在跟自己的兄弟竞争什么。 葫芦兄弟已经死了几个了,七娃本来就不怎么成才,依靠的老娘还给没了,不足为惧,估摸就是那个我没见过的四娃五娃了。 民间有“破五”一,嗯,所以这个对手是他哥哥五娃。 这种家庭的竞争,也就是财产继承方面了,前一阵宋为民为了给七娃买仙丹,家里的财产损失了不少估计六娃现在这么恨我就是恨在了这里,以为是我让宋为民去的呢,结果为了七娃花了那么多他以为本该属于他的钱。 现在眼瞅着五娃和六娃是要争剩下的家产怎么提高自己的竞争能力呢?也就是把手头上的生意做得比对方强,好在宋为民面前博取关注,做继承人。 跟九子夺嫡那感觉差不离。 六娃用来竞争的项目,应该就是城隍庙所在的这个房地产了,可惜啊,这次竞争八成要以失败告终,自己还会损失不,大大破财,不吉利。 而陆恒川也道:“这个七少喉骨外露,意思是正在行凶运,会莫名其妙的惹上不好的事情,外带做事情没有节制,不会控制自己,恐怕要吃亏。” 那就看看,他吃的是谁的亏。 于是我就跟六娃道:“好歹五少也是你哥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你就这么肯定,这个项目能赢过他去?” 六娃一听这话,眼睛一瞪就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六娃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家庭里的私事,不可能是宋为民或者五娃告诉我的,而我又有测字的本事,他就明白了:“测出来的?这个项目,难道会出什么事?” 言语之间,恭敬不少了。 “我就这么点本事,不是测出来,还能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微笑着道:“我们这一行,白了就是替行道,给老爷跑腿的,你眼看着要遇上不好的事情,我就特地过来提点一下,当然了,你要是不相信,非要拆迁,那你也请便,六少是个聪明人,肯定能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六娃这种二世祖,跟陆恒川郭洋茂是一样的,这种人最大的特征就是谨慎。 我话到嘴边留半句,他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当然不会轻举妄动了,而是跟我猜的一样,拉过了我来,殷切的道:“,咱们借一步话。” 那些气势汹汹的工人一瞅他们老板能突然这么敬着我,显然也都大吃一惊,各自面面相觑。 我被六娃拉到了僻静的地方,六娃就紧张兮兮的道:“您的意思是,我这个买卖,要亏?” “何止是亏,亏还好,”我答道:“你要是固执己见,非要拆这里,那钱还是事,重要的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的那位五哥,恐怕倒是要因为你的失败而得利,成为竞争之中的赢家。” 六娃又是抿嘴又是咬牙,像是在思忖什么,接着就热切的望着我:“,那照着您的,我应该怎么办?” “要我,这个地方一旦有了“破坏”,对你来,就是凶兆,要是保持原貌,加以保护,倒是好兆头,”我接着道:“你可以改变一下策略,不一定拆除了搞房地产。” “策略”六娃皱起眉头想了想,立马来了主意:“好,那就照着的做!” 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搞,而他一把抓住我:“这事儿如果成功,我自然是要来谢谢的,只要想要的” “咳咳,”我咳嗽了一声,指着城隍庙道:“不瞒六少,我呢,现在在给这里的城隍爷做事,您要是愿意买我几分面子,上这个城隍庙拜一拜,有什么好处,也应该给城隍爷许,我是不能冒领的。” “城隍爷?”六少显然也有点纳闷,心我怎么摇身一变还真成了庙祝了,难道真混到这程度了,但他也没多问,半信半疑的就进了城隍庙,跪着上了香。 那香一点,我听到了六娃的心事这个庙破破烂烂的,还真能得到城隍爷的保佑?别的不,神像都够寒酸的,一身是伤,但真灵验的话,这笔买卖发展起来,我给你塑个金身也没什么。 金身!可以,很可以! 许完了愿,六娃也跟我寒暄了几句,也就离开了,接着就跟他的那些随从了几句话,听意思要重新规划什么的,反正是不拆迁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这会儿回过头来,只见城隍庙里已经被哥那一家子人给擦干净了,跟之前那个破烂模样一比,显然是一一地,竟然还带着点很古雅的感觉。 里面的雕像也全干净了,我终于认出了那个皂隶黑痣的雕像来,别,他那为什么有个黑痣呢?合着那个地方有个木头疙瘩的凸起,工匠懒得修整,倒是成了一个痣的模样。 其他的应该也都是我的手下了,不过他们香火吃的不多,还没法跟皂隶一样出来给我帮忙。 这会儿黑痣皂隶喜滋滋的也过来了,道:“我多少年没洗澡了!托城隍爷的福!” “好,”转脸没看见那个烧死鬼,就问她上哪儿去了?黑痣皂隶连忙道,烧死鬼吃饱了之后,他打发她在周围搜集点关于死人的情报,顺带再把城隍爷上任的事情跟其他孤魂野鬼宣布宣布,好让他们都收敛点。 我又想起了那个神秘女人,让黑痣皂隶一旦得到什么消息,就赶紧告诉我。 我还等着拿她立威呢。 黑痣皂隶连连点头。 这会儿哥的家人都给挤过来了,又跟我道了半谢,还对我三言两语就保住了城隍庙表示佩服。 我摆了摆手这都是多亏城隍爷保佑,大家要想保持水土平安,不需要别的,多来拜拜就行,一柱清香几张黄纸不值什么,重要的是你的诚心城隍爷看得到,那是会给你福报的。 这些人纷纷点头称是,接着哥的爸爸死活非要请我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不可,我不去他们就不走,顺带把马三斗和陆恒川也叫上了。 马三斗出来的时候就少吃了几锅龙须面没混上饱,一听能有吃的,激动的脸都红了,眼巴巴的盯着我。 我一寻思也是,反正带着陆恒川呢,实在不行让他补上点钱多买点什么的。 我作为本地的父母官,也是应该跟群众搞好关系,体查一下民风民情顺带跟信福音的一样,传传“教”。 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那些群众都挺高兴的,簇拥着我们就到了村里。 村子不大,论一论都是亲戚,有摆酒桌的事情,能来半村沾亲带故的,村委会院子大,就整了好几桌流水席,而且民风很热情好客,那一大桌子菜全都很硬,又是八珍烤鸡,又是酒酿丸子,还有冷切酱牛肉,香辣兔子煲什么的,酒水也一应俱全,花里胡哨,看的人是眼花缭乱的,哥的爸爸一边倒酒一边吹嘘,就差没把我给吹成了神仙。 不对,我现在已经是个有职位的基层神仙了。 这些村民一听我算是镇了邪,还把城隍庙保住了,都很佩服,尤其刚才那帮老头儿老太太也闻风而来,因为目睹了马三斗的捏石头神功,跟着哥的爸爸一起四处吹嘘,马三斗是金甲神转世,牛逼的不行。 对了,每个城隍庙也确实都有个金甲神,像黑痣皂隶那样,也是城隍爷的属下,皂隶那种是跑腿的,能给勾魂传消息什么的,而金甲神则是管执行公务和保平安的比如哪个地方闹了蝎虎精之类的妖异,城隍爷就会派金甲神去武力制服,武力值是很爆表的。 马三斗听不太明白,搔着后脑勺只知道憨笑,憨笑之余就一碗接一碗的吃,搞得当地人啧啧称奇,不愧是金甲神,这饭量,不是凡人能有的。 马三斗一看不仅没嫌弃自己吃的多,还给自己布让,吃的更开心了,还一个劲儿的跟我他喜欢这里,真想在这里安家落户。 你吃一次行,你吃一年试试。 而一些妙龄少女则粉面含春的看着陆恒川,窃窃私语八成陆恒川也是上的人,凡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看。 陆恒川知道自己好看,所以装的很高冷,据这叫男神范儿。 我也不禁暗想,这个城隍庙虽然是挺破烂的吧,不管怎么,老子不仅保住了,看势头还真能给发展起来,阴间主人“那位大人”还真是有识人之明,嘿嘿嘿。 吃着吃着,那哥的爸爸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就问我:“庙祝哥,这中邪的人,城隍爷能给驱邪,那有冤枉的,城隍庙能给伸冤不?” 我一边吃兔子腿,一边想起来,城隍爷是有这个工作内容有冤枉的,要给帮着伸冤。 以前有个城隍庙就有这么个传,个旧社会一个土豪贪邻居的田地,就诬告邻居犯罪,还给县官行贿,县官收了钱就要把无辜的邻居砍头,路过当地城隍庙的时候,就大声喊冤,活人的官收贿,死人的官也昏眛,我有奇冤你不给我昭雪,难道你也收了好处,装聋作哑?你对得起这些年吃的血食吗? 没成想他这么一喊,上立刻来了奔雷,当时就把那个土豪给劈死了,而土豪被劈死的时候,怀里还有一包东西,打开一看,正是他害邻居的证据。 从此以后那个城隍庙名声大噪,香火鼎盛,成了当地最大的城隍庙。 虽然不知道我有没有招雷的本事,不过惩恶扬善,这也是我的职,再,这事儿我要是做成了,那我的名头不就更响亮了?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的流出去,不怕没有善男信女来拜,只怕到时候门槛都得换新的,还愁今年年底的城隍爷评比? 于是我就问哥的爸爸,什么冤屈,来听听,我回去好跟城隍爷禀告一下。 哥的爸爸一拍大腿,就跟一起吃饭的乡邻们道:“来,咱们把杨树林的事情,跟庙祝哥!” “对!”乡邻们一听,立刻道:“杨树林的事儿,可真是太惨了!我们活人想不出法子,就靠城隍爷了!”